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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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勉力抬头一笑：&1dquo;没事，我这就走。”

  她机械地开启空调，系上安全带，将车开出了福利院，驶向白瑞礼工作的医院。

  第七章（下）

  &1dquo;她是你讨厌的人吗？”白瑞礼问任苒

  他的办公室宽大舒适，炽烈的阳光被百叶窗遮挡在外，室内设定着22度的恒温，任苒却仍然在流着冷汗。

  &1dquo;不，我喜欢她，一向拿她当自己的姐姐看待，她对我很好。”

  &1dquo;可是你回避见她。”

  而且是那么无礼地、不加解释地挂断电话。任苒脸色苍白，迟疑了一下，&1dquo;车祸以后，我没有跟祁家人有任何联系。”

  &1dquo;其实你想说的是，祁家骏去世以后，对吗？”

  祁家骏是任苒真正的禁忌，在近一年的治疗中，她绝口不提他的名字，然而今天，她没法回避了。

  &1dquo;是的，我没法面对他们。”

  &1dquo;祁家骏的死是一个意外，据我所知，凶手已经被抓获，审判的结果是他服用毒品过量，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任苒头次听到这些qíng况，然而这给不了她任何安慰，她一言不地呆呆看着前方。

  &1dquo;你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去世吗？”

  &1dquo;我16岁失去母亲。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每个人都会死，那是我们共同的归宿，我接受这个现实，没有yīn影。”

  &1dquo;可是你明显在延长你的悲痛期，同时又不表露出来。”

  &1dquo;有人比我更不幸，他的父母失去的是儿子，他的宝宝失去的是父亲，他的妻子失去的是丈夫，他的姐姐失去的是弟弟。他们之间的关系全都亲过他和我。我没资格说自己悲痛到了什么程度。”

  &1dquo;痛苦是无须用来比较才有资格流露出来的。你回避祁家人，并不是因为你觉得他们比你更痛苦。”

  &1dquo;当然不是，我只是没法面对他们。阿骏的死，我&he11ip;&he11ip;有责任。”

  白瑞礼敏锐地指出，&1dquo;我了解到的qíng况不是这样，他和他太太准备离婚，他当时去墨尔本，是因为他太太的家人提出条件，希望将他名下的房子过户给她。而且，开枪的凶手也是他太太过去的婚外qíng人，后来被逮捕审判了。”

  &1dquo;不，你并不知道全部。阿骏是因为不想让我为难，才去澳大利亚工作。他太太警告过我，他如果去墨尔本会有生命危险。她建议我把他留下来，可我&he11ip;&he11ip;怯懦了，我没那么做。”

  &1dquo;于是你一直因为这个在责怪自己。”

  &1dquo;我知道只要我开口，阿骏肯定会留下来。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一直爱我、关心我。可是我&he11ip;&he11ip;有意无意忽略他，我爱上了&he11ip;&he11ip;另外一个人，陷进爱qíng时，我完全没考虑过他的感受。他始终对我很好，我却始终不能确定，我对他的感qíng算不算爱。说到底，我很自私，在乎自己的感受过了在乎他。如果不是我，他大概不会那么早陷进一段让他和太太两个人都痛苦的婚姻，他更不会&he11ip;&he11ip;死。”

  &1dquo;Renee，你陷入了过度自责的qíng绪中。”

  &1dquo;我怎么可能不自责，假装生的一切我完全无辜？”

  &1dquo;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讲，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包括他太太和你在内。没人能预知后果，生活也并不是在每一个转变的时刻都给了你选择的机会。”

  &1dquo;可是我是有选择的，我只是没选择他，”停了一会儿，她哑声补充，&1dquo;一直没有。”

  &1dquo;你认为从一开始，你就可以选择去爱他，而不是爱另一个人吗？”

  这个假设让任苒无法回答。

  &1dquo;你看，我们改变不了已经生的事qíng。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为规避某个你已经预先知道，但是不愿意面对的结果，也许会做不一样的选择，你们的生活可能会有不同的走向，这并不代表拒生老病死和种种意外不会生，你仍然可能会因你的选择而后悔。”

  任苒默然，隔了一会儿，她说：&1dquo;白医生，我最近在看圣经。”

  &1dquo;你不是第一个想向宗教找解决问题办法的人，Renee。”

  &1dquo;我曾祖父是传教士，到了祖父那一辈，开始信奉科学救国，我父亲gan脆是个无神论者，他信的大概是法理。我从小没接触过任何宗教方面的东西，在澳洲留学的时候，碰到传教的人，我会找个理由走开。可是现在居然想向圣经找答案，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功利吧。”

  &1dquo;寻找内心的平衡是人的jīng神需求，永远说不上功利。圣经能帮到你吗？”

  她摇摇头：&1dquo;有些句子我印象很深刻，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就此有一个信仰。”

  &1dquo;有宗教信仰，仍然需要自己主导生活，不管是上帝，还是心理医生，都没法代替你宽恕自己。”

  &1dquo;其实我不需要宽恕，救赎哪那么容易？”任苒惨淡地笑。

  &1dquo;不少宗教人士认为，心理咨询不过是给无神论者的安慰剂。的确，如果不以神示的姿态出现，不大可能让人感到得到了救赎。不过，你看科幻电影，那些有机会回到过去的人，全都不能gan涉时间的进程，因为他们来自于未来，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生，一切是没法改变的。我更相信命运源于每个人因为各自的xing格而做出的选择。祁家骏的命运并不由你的选择决定，Ren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