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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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胡铁花长叹一口气，道：“我才不担心那个铁公鸡，我知道他精明，从来不主动多管闲事，害自己一身骚。我也不担心中原一点红，那人生性冷漠，又当过杀手，知道怎么样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张三更不用说了，就一个打渔的，能惹来多大麻烦？就你这个老臭虫最烦人，天天仗着自己几两轻功把麻烦都不当一回事，那天要是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我看谁给你收尸。”

楚留香隐隐觉得这话的中心大意很耳熟，自己不也曾经对胡铁花说过类似的话吗？怎么现在反过来，轮到胡铁花教训他了？

楚留香的心顿时就软了，有些隐隐的酸涩，现在终于明白胡铁花怎么这么缠他，振作精神露出一个微笑：“好吧，你去问冷余伤，问过了回来告诉我。”

胡铁花一跃而起眉开眼笑：“就这么定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啊！”

楚留香看着胡铁花离开的背影苦笑。

好消息啊……你的好消息，对我来说，可不是那么‘好’呢……

18

18、灵台若清明

一间农家屋子，普通的屋子，院子，还有院子里种的菜，饲养的几只家禽。

这是一幅普通的田园画面，但因为门前站的人而变得非凡起来。

这个人当然是楚留香。

楚留香站在门前，看着烟囱上升起的屡屡白烟，心绪一片混乱。

屋门大开，楚留香自行走进去，只见雕刻着祥云纹的花雕桌上，摆着各式糕点。

菊花糕、茯苓糕、五色松糕、八珍糕等等，蓬发松软，香厚甜蜜，连空气似乎都飘着甜味。

楚留香伸手去碰触，刚触到表面，一切都幽幽地散尽，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余下一张空桌。

不一会儿，桌子上又出现了白面，各类新鲜蔬菜，蒸熟的鸡蛋，酱出的酱菜等等。

楚留香径自纳闷。

屋内有人缓步移出，轻声笑道：“你来的到正是时候，正好帮我打打下手。”

这人声音清朗，身形姣好，面容却是一片模糊，像是隐藏在一片蒙蒙雾中。

楚留香的耐性本是极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感到十分不耐烦，皱眉道：“你是谁？”

那人似乎没料到楚留香竟是这般反应，怔了怔，笑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楚留香心中没来由地焦烦不安，好像天翻地覆，耳边犹自吵个不休，挥手道：“我还没那个心

情。”

那人沉默半响，楚留香的心情并未平复而是更加不耐，恨不得扯着对方的衣领要个说法。

如果他不是楚留香，可能早就忍不了这个心魔了，但他又极强的意志力，又告诉他不能做出这种失去理性的行为。

那人终于笑起来，清朗的声音更激起楚留香的一阵不耐烦：“既然如此。先陪我做饺子吧。做完后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楚留香勉强坐下，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一堆食料，克制着自己的心绪，像是为刚刚的失礼赔礼般微笑道：“要做什么？”

对方也坐下来，将面粉和水擀出一块块面皮，好脾气地笑道：“你看着吧。”

楚留香根本看不清楚那人有什么动作，只知道自己似乎发愣了很长时间，心绪总是不平然，好像堵着什么东西。

那人顿首道：“好了。”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楚留香面前。

这是一个圆鼓鼓的饺子，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饺子的口上敞开着，露出花一样五种颜色，分别是塞入碎韭菜、熟鸡蛋、剁瓜瓤、木耳丝、酱腐干。

楚留香突然心中明朗，失声道：“这‘五色’莫不是指‘五毒’？”

那人笑道：“香帅果然有佛性，这绿，黄，白，黑，赭，自是指贪、嗔、痴、慢、疑，自配莲子茶，人生自在其中。”

楚留香微笑道：“能在这里为我解说这等事物的，自然是无花大师。”

那人的面容终于渐渐清朗，一张绝世相貌随着那层莫名雾气散去显露。

无花笑道：“有能力将心障排开的人，自然是盗帅楚留香。”

两人携手大笑起来。

楚留香发现桌上的材料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变成了那五色饺，心中竟不敢到有任何奇怪，只是道：“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请我喝酒。”

无花道：“世间完全排除五毒倒也未可，但人总归能自己返璞归真，行于田园卧于山水，自在自

在心。”

楚留香点头道：“不错，解脱只有自己才能为自己带来。”

无花朗笑道：“香帅不妨留下来，要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世间纷扰香帅岂能以一人承担，既以为后人留下榜样，问心无愧，不如就此绝于江湖，也得逍遥自在。”

楚留香恍然一片，握住一只五色饺，刚要放入口中，只觉得腮边一阵火辣辣的疼。

耳边似乎出现了耳鸣症状，纷纷闹闹，吵得难受。

“别吵……”楚留香头疼至极，微微有些呻吟。

耳边的纷乱声似乎扩大了，好像有几百个大汉在耳边敲锣，又好像有几十匹骏马浩浩荡荡从耳边跑过。

“别吵！”楚留香双手像是解脱了束缚，猛地一挣，双目顿时圆睁。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姬冰雁，胡铁花，冷余伤，中原一点红都围在床边，各个瞪着他，就好像他们在白天见到了一只大活鬼。

半包围有个豁口，地上的张三就是那个豁口，他嘀嘀咕咕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也瞪着楚留香。

楚留香想笑又笑不出来，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梦中的一切都已变得模模糊糊，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又睡着了，而且又做了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