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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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扯平了（第2页）

那天她走到深夜，一对夜市摆摊的老夫妻见她一个人下雨天在沿江大道上，非要问出个究竟，她只能说她跟家里人吵架了，出来走走。但他们极度热心，硬是让她坐他们的三轮车回了他们家。

他们家在郊区，顾微吃过早饭要离开，老太太发现她没手机，也没钱，塞给她两百块，陌生人的善意在那一刻让她心里的天平突然开始倾斜，于是她沿着晋河走走停停到现在。

顾微又收回了看陆晏的视线，低低地说：“不知道。”

陆晏帮她拭泪的手转而挠了挠她的下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收回手，又浅笑：“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睡一觉才能开车，不然是疲劳驾驶。”

“你的车呢？”

顾微再次看向陆晏，他看起来很疲惫。

顾微被他捂着的手渐渐回暖，她轻抚他的脸颊，凉凉的，微糙的触感，她如死水般的心有了波澜，好似一角爬出一根藤蔓将她的心缓缓地收紧，越来越疼。

“怎么不睡在车上？这样睡容易着凉。”

陆晏捉住她的手，他们指间交扣。

他说：“车没油了，停在一个村子里，现在手机没电了，不然还能叫个车。”

顾微柔声道：“你睡吧，如果路上有车可以坐，我再叫醒你。”

“嗯。”

陆晏应声便睡了。

天空收拢了最后一层昏暗，冬阳穿破烟火后的雾霾照在石碑上，顾微忙用手挡住刺在陆晏眼前的晕日。

新年伊始，年长的人都早早起床四处拜年，偶尔会有人走在他们前面的水泥路上，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当有人要询问的时候，她都会用食指抵着唇，示意他们说话轻声些，陆晏在睡觉。

有中年女人捂着唇偷笑，说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没头没脑地玩浪漫，也是不怕冷，问顾微要不要带陆晏去她家睡。

顾微动了心，她是真怕陆晏感冒了，但她不知道他到底几天没睡了，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得很沉，她有些不忍心叫醒他。

她拒绝了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却是个热心肠，打电话让她儿子送来了一盆炭火。

顾微沿着晋河走到这里，碰到了很多这样的人，摆摊的老夫妻，送她摔炮的少年……她看着散发着暖气的炭火盆，心里开阔了些。

人有好有坏，她出生运气不好，碰到了不好的人，造成她小半辈子的悲剧。

所幸为时不晚，她又遇到了很好的人，虽然过去无法就此揭过，也许需要用一生治愈，但她应该会有未来吧。

天边，新年的太阳涤荡了所有的雾霾，变得清晰、耀眼、刺目，金辉洒在辽阔的田野，她能看到隐隐的嫩芽与枯景融为一体，自然地更替。

“在看什么？”

陆晏醒了。

顾微将目光从田野中挪到陆晏的脸上，他们对视，她微笑着：“在看风景。”

见他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她问道：“要不要再睡一会？”

“不了。我想回去洗澡。”

陆晏起身，穿好外套，与她并肩坐着。

顾微朝他的反方向偏过头，抿着唇笑，强忍着没发出声。

她在他起身的时候闻到了汗臭味，比他从前身上的汗水味不一样，他以前的汗水味不难闻反而香香的，她那时觉得他很性感，这次他是真的有点馊了。

陆晏比她高很多，垂眸就能看到她在笑话他。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昨晚没摔完的摔炮，趁她没注意，散漫地在她脚边摔了一个。

顾微吓得轻呼，差些跳起来。

“陆晏。”

她恼火时叫他的名字都软软糯糯的，陆晏愉悦地勾唇，他一言不发，拿着摔炮又砸在她脚下，一个接一个。

他气她轻易跟他提分手，又害他好找，可能怎么办？找到她时，他一句凶她的话也说不出口，反而很心疼她，还该死地哭了，自记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哭。

陆晏看着她站起身，噘着嘴恼火的模样，他薄唇扬起的弧度更大，陆晏没再丢她摔炮，拉住了顾微的手，将她带到跟前。

他岔开腿坐着，她站在他两腿间，黛眉微蹙。

陆晏双手扣在她的侧腰，又把她拢得离他更近些，他仰着头靠在石碑上，黑眸锁着她。

陆晏忽而疲惫散去，很松弛，他眉眼带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