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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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喂，你们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放心吧，这种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我也不想往鬼门关走第二遭。&rdo;虚弱的回应竟然来自程英。我和如烟面面相觑。程英反倒笑了，&ldo;孩子是无罪的，我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与死。&rdo;她的转变让我们一时无法适应。我走到程英身边，扶她坐起，并在她身后放上软垫。她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她抚摩着尚平坦的小腹，&ldo;如果早知道我肚中有个小生命在成长，我不会走这条路的。&rdo;她说这话的时候，柔柔的，嘴角微微上翘，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我捏捏她的脸，&ldo;想通了就好。&rdo;如烟也走过来，轻轻的搂住我们，&ldo;英子，叶子，我们都要幸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分离。&rdo;程英笑着说：&ldo;当然，你们两个干妈的红包，我一定会记得讨的。&rdo;欢声笑语，稍稍缓和了之前的忧伤，也为死气沉沉的病房注进一丝活力。陈宇华进门的时候见我们三抱成一团，楞了楞，很快放下手中的东西，是些水果、饮料还有营养品。我抱歉的对他说：&ldo;陈宇华，晚上我会在这陪英子，已耽误你不少时间，你有事就先回吧。&rdo;他腼腆的笑笑，&ldo;我没什么事。&rdo;程英推了我一把，瞪大眼，&ldo;我说了不会再做傻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do;她指着我们，&ldo;你，你，还有你，都回去。&rdo;我失笑，&ldo;你的手不方便，总要有人伺候。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啊，还不是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rdo;我故作轻松的说。程英也跟着笑，&ldo;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怕你毛手毛脚的弄疼我。再说，有护士小姐会照看我，你就不必操这份心了。&rdo;柳如烟及时插嘴，&ldo;叶子，你明天还要上班，这儿就交给我吧。&rdo;她推搡着我出门，我转身问她，&ldo;你一个人行不行啊？&rdo;虽然程英如今的精神面貌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看好她。毕竟我们谁都无法再一次承受失去。&ldo;你小瞧我，&rdo;如烟大呼小叫的，我皱眉，点点床头的警示标语，&ldo;禁止喧哗。&rdo;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ldo;走吧，走吧，&rdo;她又把我往陈宇华身上一推，双手叉腰作泼妇状，&ldo;你帮我把叶子平安送回家。要出了差池，我唯你是问。&rdo;陈宇华连声称是，面容无半点不悦。我握住如烟的手紧了紧，交待她：&ldo;有事打我手机。&rdo;她郑重的点了点头。刚走出住院部，被人叫住。我顺着声源看去，竟是林森。&ldo;果然是你。&rdo;他笑着对我说，眼睛却落在陈宇华身上，&ldo;这位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rdo;陈宇华气定神闲的吐出几字，&ldo;校园辩论赛。&rdo;林森一拍脑袋，&ldo;是，是，瞧我这记性。&rdo;我在一旁插不上话，终于忍不住问道：&ldo;你怎会在这？&rdo;&ldo;叶子，你对我不够关心，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rdo;他捧着心，好似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可是眼底笑意满满，我吃不准他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对从前的事仍然没有释怀。我抬头看向他，他眼中波澜不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直到瞄到他一身白大褂，我才恍然大悟，&ldo;原来你在这里上班。&rdo;他的表情似乎更伤心了，&ldo;叶子，医科是要读五年的，你不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吧。所以我是实习，能不能留用还不知道呢。&rdo;我管你是实习还是正式医师，如今有熟人就是王道。我精神一抖，&ldo;林森，拜托你件事，住院部320床位是我朋友，你帮忙照应着点。&rdo;他眨眨眼，&ldo;没问题，不过你要怎么报答我？&rdo;为什么我觉得林森和以前不一样了，难道仅是我的错觉吗?从前的他，严谨，一丝不苟，可现在的他，油嘴滑舌，嬉皮笑脸，虽然这样更容易接近，也多了丝人味，但我很难接受他的改变。我仔细打量他，普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仍显卓尔不群的气质，偶然有小护士经过，总会多看他几眼，他也是来者不拒全然报以迷煞人的微笑。我冷眼旁观，不知他这算开窍呢还是破罐子破摔。我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的改变是因为我。林森朝我深深看了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太多情绪，但最终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如果不是我正注意着他，很难发现。&ldo;保证完成首长你交待的任务。&rdo;才一瞬间，他又恢复了痞子样。离开医院，我无须再伪装轻松，垮下脸，&ldo;陈宇华，我不想回家。&rdo;&ldo;那你想去哪？&rdo;我想了想：&ldo;你有烟吗？&rdo;&ldo;好女孩都是不抽烟的。&rdo;他一口回绝。迂腐。&ldo;那你能陪我喝酒吗？&rdo;这次轮到他想了想才回答：&ldo;可以。但不能过量。&rdo;我们在超市买了一打听装青岛啤酒，坐在街头长凳上，互相举杯。我对这种黄色并冒着泡沫的东西本无好感，但现在尝在我苦涩的嘴里，只想着能一醉能解千愁。&ldo;陈宇华，你说校园爱情是不是都特别可笑？&rdo;在一口气干掉两罐装后，我打着响嗝，肆无忌惮的问。&ldo;叶子，你喝醉了。&rdo;他伸手过来夺我紧抓着的酒瓶，我摇摇手，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醉倒。&ldo;陈宇华，这世上真的没有所谓地久天长，海枯石烂的爱情吗？&rdo;我抢过最后一罐啤酒，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打开，喝尽。我醉眼朦胧的望着他，抓着他的胳膊一阵摇晃，&ldo;你说，你说嘛。&rdo;他沉默片刻，&ldo;有，当然有。&rdo;我咯咯直笑，有吗，真的有吗？为什么我碰不到，我身边朋友也遇不到。胃里好难受，像是被烧灼过，我一手顶在胃部，一手拼命的抹去越来越多，怎么都止不住的眼泪。&ldo;陈宇华，你能不能借你的肩膀给我靠靠，一下就好。&rdo;我小声的哀求。我好累，我没有办法再独自一人支撑下去，虽然我心里明白，过了今夜，我又会是那个坚强的我，可现在，让我放纵一下，哪怕是短短几分钟。陈宇华轻轻抚过我的脸颊，&ldo;叶子，我永远都是你的避风港。&rdo;他的声音，暖暖的，刚才的不甘，忧虑，在他春风拂面般的温柔中渐渐消弭。酒的效应加上昨晚一夜没睡好再有今天一天的疲惫，越发的困顿不堪，我的身体缓慢下滑，埋进他的怀抱，恍惚中听到他低沉有力的声音：&ldo;叶子，我爱你。天长地久的爱我能给你。你要的，我都给的起。我会让你幸福，相信我……&rdo;那个声音逐渐模糊，终于湮没在耳畔……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痛。完全陌生的地方，让我立刻恢复了该有的警觉性。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我猛地睁大眼睛。首先去看身上的衣服，还好，完整无损。紧接着鄙视自己曾有过的肮脏思想。陈宇华不是卑鄙小人，我怎么可以怀疑他。跳下床，用脚从床底勾出另一只鞋。打量周围环境，干净，整洁，丝毫没有单身男子居住固有的通病。这间应该是卧室，不大，布置简约，是我欣赏的风格。穿好鞋，我蹑手蹑脚走出。室外静悄悄的，客厅里漆黑一片，唯有北面的小间亮着昏暗的灯光。我踮起脚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屋子里，堆放的全是有关计算机方面的书籍，书桌上笔记本电脑还在持续工作，刚才的那点亮光原来来自它。这里大概是书房，陈宇华把我安顿在卧室，所以此刻他只能睡在书房的躺椅上。他的睡相很好，如果是我，大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会在地板上。我取了搭在椅上的外套，披在他肩头。电脑屏保正在运转，一张接一张的画像在我眼前停留了数秒，再重复播放，无论是抽象的，立体的，古装的，现实的，嗔怒的，痴笑的，发呆的，矜持的，主角只有一人。我张大嘴久久不能合上。这些照片我自己都没有看到过，他又是从何处得来。反复查看了几遍，我发现好些照片背景都是在大学校园，只不过作为计算机高手的他，运用ps做了某些改动和调整，所以出现的画面才会如此缤纷多彩。我苦笑，同时也为他的深情感动。手指无意识的触到鼠标上，画面消失，恢复桌面状态。一个取名为&ldo;向晖&rdo;的文件夹吸引住我，我迟疑着，是否要点开。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文件夹内只有一张照片。我深吸口气，遵从于内心深处的渴望。刹那间，我的身体剧烈颤抖，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手脚冰凉。照片里，向晖亲热的搂住一名身着洁白婚纱的女子，勾起好看的嘴角，他们的笑容那么的般配，那么的和谐。向晖看她的眼神温柔无比，从前，只有他在看我时才会表露的柔情，此刻重现。可是，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