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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弱流明白他的意思。
此人若非纯臣,任命他为南十二州总督,南北两边,北境王府再有二心,夹在中间的郢都进退两难。
无鞘之刀,拴不上绳索的疯狗。
霍洄霄,北境王府,信或不信,需得好好斟酌。
沈弱流敛眉沉思。
“圣上,苏公子递进来的。”这时胜春走进来,递给他一个东西。
沈弱流接过,发现竟是一封密函,上头只有简简单单三个字——
轻烟楼。
月上柳梢头。
胡同两侧几家酒楼早早掌了灯,红灯高悬,暖黄的光洒在来往恩客身上,衬着靡靡之音,袅袅香雾,一派喜庆。
纤玉指尖挑开幕篱纱帘,沈弱流扫了眼面前彩楼欢门之上的“轻烟楼”三个字,眉尖微蹙,不悦道:
“你叫朕来此地作甚?”
楼内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着推杯换盏嬉笑怒骂,莺莺燕燕舞着袖幅香扇,软嗓娇笑,身上脂粉腻香荡开十里地。
霍洄霄身着一件玄色阔袖圆领袍,金革带,袖口袍摆拿金线细细绣了云雷纹,暗光浮动,衬他一双深邃浅眸更显风流贵气……八尺五寸的身量在一众恩客中分外出挑,惹得楼内外凭栏而望小倌女史不住地拿眼打量。
“人都来八大胡同了,还能作甚……作乐呗。”霍洄霄含笑侧目,抬手将沈弱流掀开的纱帘挑下,戏谑道:
“圣上仔细将您这张脸藏好了,进了楼被哪个登徒浪子轻薄了去,臣可没法子替您讨回来。”
暖光隔帘影影绰绰,只见一幅如玉侧脸,沈弱流蹙眉抬眼,“你在羞辱朕?”
“臣岂敢。”霍洄霄朝楼内侧身,笑道:“走吧,圣上。”
沈弱流隔着帘幕,扫了眼楼内,凝着霍洄霄没动。霍洄霄倒也不逼迫,只是笑了声,而后就轻驾熟地跟着门口的堂官,背手进去了……沈弱流这才跟上。
堂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正中台上正演着出戏,唱得不知是哪出,只见一人着青衫,扮作公子相,另一人团扇遮面,身形袅袅,含羞带怯,像是个闺阁小姐……两侧桌案上宾客揽着怀中美人,盯着台上笑声暧昧,不时凑到美人香腮上讨得一吻,逗弄的美人娇嗔连连。
各色香味混在一起,直冲鼻腔,沈弱流只觉腹中恶心感又被挑起,不禁蹙着眉抬手掩鼻。
霍洄霄不愧是这种地方的熟客,刚一脚踏进堂内,便有通身绫罗绸缎,发髻上簪满金钗翠翘的妈妈摇着香扇,捏嗓儿上前,
“哟,世子爷贵客呀!今儿来是要找我楼中哪位公子呐?”嘴上问着霍洄霄,却拿一双风韵犹存的狐眼不住地打量旁侧沈弱流。
这时台上戏至精彩处,两位雪脸桃腮的角儿突然拥做一团,台下即刻有堂官拿了道具帷幄上台遮挡住二人,抑扬顿挫的吱呀声从帷幄之后传来,幕后角儿适时呻吟喘息,气氛骤然拉至高潮,堂中宾客拊掌叫好,反倒怀中美人各个红着脸不敢看台上。
淫靡之声入耳,沈弱流隔着纱帘扫了眼台上,不禁错愕,顿时面颊烧得滚烫不敢再朝台上多看一眼。
妈妈隔着幕篱瞧这公子面色涨红,无所适从的样子,心觉有趣,这还是头回遇见来逛窑子,却连看个粉戏都能看得脸红的恩客。
“这位小公子面生,是头回来我这轻烟楼么,喜欢什么样的只管告诉我,保准伺候得您满意……”她拿了香扇去撩幕篱。
这刻,霍洄霄抬手勾住沈弱流的肩往自己怀中一拉避开那扇子,眼神轻飘飘地扫了眼妈妈,
“卢巍上回来点了哪位,叫他来。”
“你做什么?!”沈弱流浑身一震,登时奓毛,却被霍洄霄揽得更紧了。
霍洄霄侧头俯身,呼吸擦过他耳际,含笑道:“害羞什么?”
见着这幕,妈妈即刻明白了这二人关系非同一般……轻烟楼开张这么多年,恩客带着家中爱侍来寻新鲜的也不在少数。
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惹世子爷不快了。
……当着人面给人家的爱侍介绍小倌,这不是拿人做王八吗?
“奴家失了眼,世子爷勿怪。”顿时她止住了话头,不敢再打这位小公子的心思,甚至都不敢再多瞧一眼,叫人引着二人上楼,笑道:“两位贵客上楼稍坐,我这就去叫人。”
霍洄霄也不松手,就那么勾着沈弱流肩,跟在堂官身后……他太高了,足足比自己高了一个头,两人这么紧贴着,沈弱流又一次意识到这点,那只手臂犹如铁钳似的紧紧抓住他,凭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而隔着衣料传来的温热,以及那只大掌的触感,又勾出一点沈弱流死也不愿想起的画面,逼得他耳尖鲜红欲滴。
堂官领着二人进了二楼天字号雅间躬身退下。屋内只余下两人,沈弱流才挣扎了一下,咬牙切齿道:“霍洄霄,松开朕!”
见他奓毛,霍洄霄笑着松手。
雅间两侧皆设格子门,一侧邻着阏河,可凭栏而望烟波浩渺,画舫叶叶,一侧格子门拉开便能往下瞧见堂内戏台。
桌上已提前备好了美酒鲜果。
沈弱流眼不见为净,挑了邻阏河的那侧落座……河风穿堂而过,雅间内只余下鲜果芬芳,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略有好转,他望着栏下阏河独自冷静,任凭风吹起幕篱纱帘。
“圣上不是成日往折花楼里钻,怎么现下看出粉戏都臊得面红耳赤,叫那老鸨瞧出了端倪,万一这楼内有不知谁的眼线可就遭了。”霍洄霄在另一侧落座,抬袖斟了盏酒推给沈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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