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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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失忆都无法忘却的人，她怎么能拒绝他？

  王言卿不想气氛太沉重，故意说玩笑话活跃氛围，可6珩只是勾唇笑了笑，看起来并没有被取悦。6珩心里冷嗤，他就不该问那句话，就止在王言卿说相信他，让一切停留在花团锦簇、情深意重的假象上，不好吗？何必非要问穿，徒败兴致。

  6珩没有让坏情绪影响表情，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卿卿愿意帮忙再好不过。等你伤势好一点，我安排手续，带着你去保定走一趟，看看梁家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不过，没拿到证据之前不宜声张，所以我们要换一个身份，只以一对普通兄妹的身份出城。卿卿，可能要委屈你受累了。”

  王言卿摇头：“没关系。二哥你的仕途最重要，我受些冷冻算什么。”

  她越是这样说，6珩心里越不舒坦。她所有的温柔体贴，真诚信任，都建立在他是她养兄的基础上。她如今眼睛里看着的，其实是另一个男人。

  6珩唇边噙着笑，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好。不过我离京得和宫里说一声，你先在家里养病，出行的事不必操心，一切有我安排。等出时，我派人来接你。”

  王言卿毫无异议，点头应下，乖巧极了。

  6珩嘴上说着不急，但第二日散朝后，他径直去找皇帝。锦衣卫可以直接面圣，太监一看是6珩，根本不敢拦，讨好地作揖：“6大人安好。6大人，您来向皇上奏事？”

  “是。”6珩笑着点头，“劳烦公公通禀。”

  太监道了声不敢，进里面传话。没一会，皇帝身边的张佐亲自迎出来，道：“6大人，里面请。”

  6珩和张佐问好后，稳步朝殿内走去。乾清宫内，皇帝正在榻上打坐，6珩给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圣上万岁。”

  皇帝应了声，依然保持着打坐姿态。6珩观察皇帝脸色，说：“圣上今日气色极佳，面色红润，气息稳继，看来留仙丹效果不错。”

  皇帝神情一直淡淡的，听到这里他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颇为自得道：“你也看出来了？朕服用后觉得身体轻便很多，早起也不像以前那样心悸了，邵天师所说的醮祭之法确有其用。”

  6珩陪着皇帝论了会道，皇帝说高兴了，问：“你来有什么事？”

  6珩说：“皇上，臣前些天接到一个案子，左思右想始终觉得有疑点，想出京亲自去看一看。”

  皇帝和6珩是认识了十来年的人了，说话口吻都很随意。皇帝问：“什么案子？”

  6珩把梁卫继妻告长女通奸的案子又给皇帝说了一遍，最后，6珩说：“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父孝期间通奸，实在有违常理。就算这是真的，男欢女爱也是人之常情，罪不至死。这就判梁氏女死刑，未免太严苛。”

  皇帝十四岁来到京城登基，刚开始可能水土不服，皇帝一病多年，好几次险些过去了，那段时间宫里都觉得皇帝活不过二十。后来道士入京，慢慢给皇帝调养身体，他才逐渐硬朗起来。即便如此，皇帝也气喘咳嗽，体虚多病，和6珩这种上天入地、精力充沛的身体不能比。

  太医治了那么久都没有治好，道士却做到了。他们救回了皇帝的命，而且在道士的调养下，皇帝身体越来越好。所以皇帝不信太医，不信佛祖，唯独信道。

  道家不像佛家一样禁欲，讲究宽厚、道德、阴阳和谐，皇帝转念一想也对，女孩子年纪到了，春心萌动乃人之常情，哪值得喊打喊杀？皇帝点点头，说：“既然你觉得有疑，那就去核查一遍吧。”

  6珩低头应下，眼中飞快划过一阵暗芒。他一字没提陈寅，但已给陈寅告了一状。皇帝是聪明人，之后他肯定会查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自然会知道陈寅已经把这个案子定了。甚至6珩绕过陈寅来和皇帝禀报的心思，皇帝也能猜到。

  这就是6珩和皇帝的相处之道，对付一个聪明人，永远不要试图操纵他。6珩就把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摆给皇帝看，皇帝看穿了，便也愿意容忍。

  说白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是人之常情。对于这些出自人性本能的欲望，皇帝都能接受。他真正不能接受的，是欺骗。

  6珩目的达成，正打算告退，忽然听到皇帝问：“张永、萧敬一案查的怎么样了？”

  6珩心中微微一凛，说：“臣正在查。”

  皇帝点点头，没有后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而6珩却知道，皇帝没耐心了。

  最晚半个月，皇帝就要看到结果了。

  6珩行礼后退出宫殿，他走出乾清门，脚步逐渐加快。走到左顺门时，他迎面和另一个人撞上。

  两人视线交错，双双都觉得晦气。可很快，6珩就摆出他惯常的稀薄笑意，问道：“镇远侯。”

  傅霆州对着6珩颔，目光幽深，仔细听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6指挥佥事。”

  6珩如今领着指挥使的职，京城内外给面子的人都叫他“6指挥使”。显然，傅霆州并不属于给面子的人之一。

  6珩听到傅霆州的称呼，并没有生气，笑意反而愈深了。6珩眼睛从傅霆州身上扫过，意味不明看了眼他的手臂，说：“南镇抚司还有事，我先走了，来日再和镇远侯叙旧。”

  傅霆州冷冰冰注视着他，目光殊为不善。6珩顶着这种目光也毫无压力，他对傅霆州点头笑了笑，竟当真要走。6珩走出两步，傅霆州忍无可忍，转身道：“6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