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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荷扑了个空,罪魁祸首噙着笑背着手,好整以暇地拂了拂衣摆,今日他换了一身利落的暗青色纹鹤箭袖常服,腰间系着黑色革带,一双玄色长靴,端的是玉树临风,倜傥俊逸。
“金穗,银杏,还不赶紧伺候你们的主子,若是误了时辰,小心你们主子发脾气。”说完谢翎便已经大笑两声扬长离去,金穗和银杏对视了一眼,姑爷笑得那么开心,看来昨夜两位主子磨合得挺好,二人对视一笑,就要过来伺候崔荷。
床榻之上崔荷被谢翎摆了一道,心中忿忿不平,咬牙切齿地骂他:“无耻之徒,混账东西,你最好祈愿自己没有小辫子被我抓住!”
金穗和银杏见状,皆不敢出声询问,这也许是小夫妻之间的……情趣?
“郡主,奴婢们伺候你洗漱吧。”
“嗯,扶我起来。”崔荷不敢再耽搁时间了,赶忙下床洗漱。
银杏出去打水,金穗在屋里替她更衣,今日给崔荷挑选了一套藕色缎织掐花对襟外裳,外面套了一件带着白狐皮毛的袄子,金穗为她扣上盘扣,洁白的狐毛衬得崔荷白皙透亮的面容越发娇妍。
崔荷坐到梳妆台前,拿起眉笔对凤纹铜镜细细描绘起来,一会见婆母,不需要画太浓艳的妆容,水粉只需上一层,胭脂浅浅涂抹在唇上,将她的气色提亮一些便可。
金穗熟练地为她绾发,今时不同往日,崔荷出阁了便不能再梳姑子发髻,青丝全部绾起,挽髻插笄,崔荷在妆奁里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套雍容牡丹花样的头面。
就在崔荷梳妆的时候,两位嬷嬷从屋外走了进来。
“老奴给夫人请安。”
“两位嬷嬷不必多礼。”
两位嬷嬷走到床榻前为他们收拾床铺,掀开鸳鸯锦被,四处寻找那条白喜帕,柳嬷嬷眼尖,一眼便见着了,可是白喜帕上洁净干爽,一点污渍都没有,两位嬷嬷对视了一眼。
方嬷嬷心中一紧,拉开被衾去找红色床单上是否有血渍,可惜找了个遍也没找着。
柳嬷嬷收起白喜帕,笑了笑,说道:“方嬷嬷不必着急,昨夜我们守了一宿也没听见什么声响,许是两个孩子害羞,礼还没成。”
“定是如此,郡主年纪尚幼,侯爷怜惜郡主才没礼成。”方嬷嬷呵呵笑了两声,没一会便沉下脸来,新婚夜交了一张干净的白喜帕上去,到底是郡主不愿还是侯爷不喜?
新婚夜递不上红喜帕,总归不妥当,两个孩子若是迟迟不圆房,谢府的人说不定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方嬷嬷悄悄往崔荷那方看去,崔荷正与两个丫鬟对着镜子有说有笑,也没看出来对这桩婚姻的不喜或是哀怨,方嬷嬷只好将此事归咎为郡主太害羞了,今日寻着机会再教导一下郡主便是。
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崔荷起身,准备去前院,走出内室,忽然想起去敬茶的话谢翎也得在,她怎么能独自一人前往?
“谢翎呢?”崔荷看向身旁两个丫鬟,金穗哑然,她可怎么知道呢。
崔荷皱眉,他该不会走了吧?
谁家新妇去敬茶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谢翎肯定就是故意的,想要给她来一个下马威,让她在谢府抬不起头来,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崔荷憋着一口气,闷闷不乐地跨出房门,心中暗骂谢翎不厚道。
“郡主,是姑爷。”金穗出声提醒,崔荷这才抬头看去。
熹微晨光中,谢翎长身玉立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等她,身形如青山般沉稳,他负手而立,眺目望向晨曦微薄之处,似是在练目。
听到声响,这才转头看她,一双锐目炯炯有神,有种轻易就能将人看穿的锐利,看见她出来了,谢翎收回目光,环抱双臂,神色清冷,眼含不耐:“乌龟都比你快,再不走就真迟了。”
崔荷心中欢喜,快步追上谢翎:“你可是在等我?”
谢翎给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没有搭话。
崔荷自讨没趣,但仍止不住的喜悦,昂着头与他一道往前院走去。
走出垂花门,再跨过一道院门,才算是出了听荷院。
二人穿过府里的抄手游廊,看见廊下有不少奴仆在洒扫擦拭,看见他们夫妻二人了,忙行礼称呼,谢翎颔首不语,脚下不似往日疾驰,缓慢了不少。
尽管如此,崔荷要与他并肩而行还是得加紧步伐。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到了前院,从廊下绕出来,走上两步台阶,才到前院大厅,此处正是昨日行礼的地方。
门边站着丫鬟,丫鬟看见他们二人的身影从廊下穿行而来,连忙折身进厅,来到几位夫人面前说道:“老太君,大夫人,二夫人,侯爷和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谢翎就已经领着自己的媳妇进厅了。
第25章(捉虫)
进了堂屋,便觉房梁高耸,厅堂威严。
正厅坐北朝南,厅堂之中悬挂着万马奔腾图,其上挂着“慎思堂”牌匾,其下两侧是一副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
案几之上放着几个宽口瓷瓶,还有几樽福禄寿雕像,案几前摆放着两个红木太师椅,中间是一个茶几,上面放着瓜果茶水。
堂前的太师椅上独独坐着老太君一人,在她左右手的太师椅上,分别坐着她的两个儿媳。
她们此时正齐刷刷地看向迎面走来的夫妻二人。
谢翎和崔荷各自垂着手进厅,两人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
进厅跨槛时,谢翎丝毫没意识到应该去搀扶一下自己的妻子,老太君的目光落到谢翎身上,颇有几分不满。
待夫妻二人走近了,谢翎撩起衣袍跪在老太君面前,崔荷也赶紧跪下,丫鬟奉上茶盏,谢翎与崔荷一前一后奉茶请安。
一敬祖母,二敬婆母,三敬婶娘。
敬完茶后,每个人都得了长辈的一封红包,他们两个站在厅堂内,听长辈训话。
老太太喝着热茶,语重心长道:“成亲以后,你们夫妻便是一体,往后要互相扶持,同舟共济。做丈夫的要懂得体恤妻子的艰辛,做妻子的要懂得体谅丈夫的不易,如此方能长久。”
崔荷垂眸敛目,一副乖顺模样:“祖母说的是,孙媳记下了。”
谢翎也收敛起了往日的懒散随意,腰背挺直,恭顺地应下,这天底下能让谢翎真心诚服的,唯有他的祖母。
当年他父亲谢琅在战场上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时,遭遇奸人陷害,诬陷他通敌叛国,用几封不知真假的来往书信构陷了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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