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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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郑西京颇有些气若游丝，闻言摆摆手，哭笑不得道

“可能是要感冒”

肖羽没多想，只是让他注意点，现在流感很严重。

这次换了个馆子，一行八九个人去吃东北菜，吃完饭画室老板甚至还想请大家泡温泉，林杨心里有事，晚上没喝酒，泡汤更是坐不住，饭后直接带着郑西京回了家。

“咱们走这么早，不太好吧”

郑西京坐上车还有些犹豫，林杨单手打方向盘，一手探过去摸郑西京的额头，闻言嗤笑一声

“没什么不好的，一年见八百遍，不差这一天”

郑西京饭后有点犯懒，闻言点点头开始假寐。

昨夜下过雪，路上倒是没什么痕迹，九点多的车流依然拥挤，郑西京还真在一路上的走走停停里睡了过去。

“到家了”

林杨解开安全带，没敢开车门，就坐在驾驶座上解郑西京的安全带，郑西京被他的动作弄醒，一时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林杨动作。

郑西京慢慢清醒过来，感觉自己睡得好沉，没有梦境没有心猿意马没有胡思乱想，沉睡过去后是一片空白，地狱般的空白。

郑西京伤感地认为自己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了死后的滋味，他恨的他爱的都不在那里等待他，连回忆与幻想都无法跟着他，只他孤身一人，沉溺在无人之地的苍茫里。

他的眼神有点悲伤，林杨忽然没来由地感到心慌，问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难受，要不然现在就去医院？”

郑西京摇摇头，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

林杨昨天晚上没有再看手机，今天跟人聊天的频率也直线下降，他还是很关心自己，郑西京忍不住想。

林杨等他完全清醒过来，才拉开车门把他扶下车，又搂着他上楼，好在四下无人，郑西京放心地靠在他身上，今天在外面闹哄哄的太久，他感觉比昨天更差了。

林杨看出他状态差，想来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他给郑西京约了明天全套的体检，回去简单洗洗便躺下睡觉。

林杨睡不着，郑西京却很快就迷糊过去，林杨看着郑西京把自己缩成一团，伸手把他揽了过来，他一伸手，郑西京就自动把自己挪了挪，缩进他怀里。

郑西京身上不热，但他这几天明显瘦了，抱在怀里都没什么分量，林杨在黑暗中沉思，隐隐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次日林杨跟郑西京在医院跑了一整天，拿着各项报告清清楚楚告诉他们四个字——屁事没有。

郑西京身体健康的很，除了有点低血糖低血压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病症，连医生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郑西京面色实在不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

可什么也没查出来，两人无可奈何只好回家，林杨昨夜的预感又浮上心头。

“不行等我爸回来，你跟我回家一趟吧？”

林杨伺候郑西京洗漱完毕，把他扶到床上吃饭，郑西京没什么胃口，林杨也吃不下，但他不吃，郑西京就更不会吃了。

于是林杨把床头柜当成餐桌，强迫郑西京跟自己一起吃饭，郑西京捧着咸粥往嘴里填，闻言想也不想就摇头。

林杨也不催他，反正他最近不忙，可以在家照顾郑西京，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可以看着人。

晚上林杨跟郑西京闲聊，郑西京只听着，不说话。

直到林杨说到自己小时候过生日，肖羽送了他一个极度社死的生日礼物——漫天大雪下，肖羽神秘兮兮地把他带出家门，一个飘着雪的水晶球在路灯下缓缓旋转，并循环播放着致爱丽丝。

郑西京来了精神，他都忘记问林杨什么时候生日了，于是小郑饶有兴趣道

“你冬天的生日？什么时候？”

“二十四号”

林杨在黑暗中准确捕捉到了郑西京纤细的手腕，不断用手量着什么，郑西京把手放在他手里，懒得抽回来。

“这个月二十四号吗？”

“是的”

郑西京笑着说

“平安夜啊，那你每年生日肯定都很热闹”

林杨专心致志地在他手上动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是的，每年生日都收双份礼物，而且可以快乐两天”

“哈哈——”

郑西京由衷地笑出声音，泪水却不自觉地落在枕头上，悄无声息。

他依靠着林杨的血活着，或者说，他依靠着林杨的温暖与爱活着，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甚至连见过阳光难以再忍受黑暗的感觉都没有。

郑西京都不用想，就知道林杨会度过多么热烈、耀眼、肆意又快乐的人生，也正因为林杨是那样的人，所以郑西京才会感受到这半年来的温情，而他终有一天要离去。

郑西京已经逐渐感觉到自己正在熄灭与枯萎，每次睡去都好似长眠，而他控制不住渴望睡去的冲动，正如他控制不住自己爱上林杨一般。

如果他离开了，林杨也是会一样耀眼的吧，他还会遇见另一个人，有一天躺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上，什么时候呢？等自己离开以后吗？林杨会不会为自己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郑西京现在就想告诉林杨，不要为他难过，他本就是已死之人，能遇见林杨，度过这几个月来他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已经足够幸运了。

千万不要为他难过，他不再想跟林杨表白或者更近一步的事，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忍到现在都没有把那个秘密说出去。

这几天林杨经常轻吻他的发顶，那是对病人的照顾，他也开始无所谓林杨是不是如爱人般喜欢自己，他只是害怕，这个像春日狂风般温暖又热烈的男人，会为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