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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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害，我才听出来，小先生是世家门客，遭主家嫌弃，被轰出来的吧？”

白皓宇默不作声，心伤至极。

“小先生，我糙老汉别的不懂，就这做人几十年，多少有点人生感悟，小先生可想听几句？”

“老伯请讲。”

“我刚从柳州城我闺女婆家回来，我闺女连生三胎，都是女孩儿，遭尽了婆家的白眼，这次又生了，还是闺女，她婆家要休了我闺女，我闺女一时想不开，就投了河，所幸被过路的人给救了，才没出事。我在禹州，一接到我闺女的信儿，就立马到她婆家，为我闺女撑腰了。”

“你把她婆家人打了一顿？”

“我糙老汉今年六十了，我就生我闺女一人，我一个人能打得过她婆家四口男丁吗？”

白皓宇见那赶驴车的老伯身上并无外伤，问道：“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我到她婆家大闹了一通，让她丈夫赶紧写休书，我决不能让我闺女受这腌臜气。”

“那这次回禹州，你怎么一人？没带你闺女回来吗？”

“我们家祖辈多，子孙少，我闺女出嫁时，我把我家的一百亩农田当做嫁妆，让我闺女给带到婆家了，但这田契上的名字，我没有改，她丈夫要休她，我立刻从怀里掏出了我家的田契，她婆家现在人口多，若是少了我家的农田，他们往后都别想吃饱饭。她婆婆一瞧，立马就把她儿子写的休书给撕了，连连给我说好话，承诺一定不会亏待我闺女，我这才放心回来的。”

白皓宇听罢，连连点头道：“皓宇受教了。”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驴车行至禹州城前的护城河时，白皓宇又忆起与萧野那晚河边壮言的事，心中酸楚，愤愤郁结。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这河中的水，怎么流，也流不进广阔的大海中去，自由于他而言，是个奢侈的物件，价格高得让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去拼搏。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大胤西边的鸢梵国每到太阳落山时，都会诵经，禹州是大胤最西北的地方，每每日落闭城门时，禹州的百姓都能听到鸢梵国的诵经礼佛声。

这念经的声音像是圣音洗礼，荡涤人心。

白皓宇进了禹州城，那城门便关了，宵禁的时间快到了，白皓宇拜别驴车老伯后，便径直向禹州王府走去。

白皓宇没有惊动王府的人，直接进了后院厢房，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睡下，感觉浑身疲累，两日的连续奔波让他身心俱疲，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白皓宇的夜不归宿，让洛星晨忧心忡忡，他已经接到了来自中都太子的飞鸽传书，陛下坠马，朝野动荡，此刻，太子的安危也是命悬一线，他要立刻动身回去，守在太子的身边。

洛星晨听到隔壁屋里似有响动，他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正在抹泪的白皓宇。

“皓宇，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中都出大事了。”

洛星晨刚在白皓宇的床边坐下，白皓宇就立马起身，一把抱住了洛星晨的脖子，他委屈地泪雨如花，倾泻而下：“晨哥，我好难受，长这么大，我没这么难受过，我就剩你了，你不要离开我，我要跟你在一起。”

洛星晨不明所以，白皓宇哭得梨花带雨，两天不见，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哭得伤心委屈，洛星晨能感觉到白皓宇这两天一定经历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而这事，跟萧野有关。

“皓宇，是不是萧野他欺负你了？你跟哥说，哥去找他算账。”

白皓宇一听，抹了抹眼泪，冷静了下来，道：“晨哥，他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不争气，你刚才说中都出事了，什么事？”

：中都

洛星晨把怀里的字条掏出，递给白皓宇，道：“我们得立刻启程回中都，太子现在很危险。”

白皓宇看着那字条上的字：俞父病，速归。

俞父，难道是宋景瑜？

“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皓宇，德善帝坠马，重伤昏迷，王谦把持朝政，逼太子下诏，让文公主与北安联姻。文公主出身王氏，现在北境态度不明，你我是太子的人，呆在这里，恐有危险，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中都。”

“明天？”

洛星晨见白皓宇惊讶之余，还有一丝犹疑，问道：“皓宇，你从萧野那儿，就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北境是联？是打？你知道吗？”

白皓宇低眸摇头道：“我不知道，萧野他没跟我说。”

“看来他不怎么相信你，既如此，我们还是早走为妙。今晚你就把行李收拾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洛星晨言罢，把那纸条喂了火，便出屋关门走了。

白皓宇心乱如麻，他跟萧野的糊涂账还没有理清说开，明天他就要跟洛星晨回中都了。他回了中都，从此天高地远，他们之间也没有约定什么信差连通，往后各自的命运，局势的发展，谁也不知道谁。

白皓宇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的云彩。他和萧野，仿若匆匆的过客，前路茫茫，只能各自珍重了。

白皓宇点灯磨墨，边哭边恨边写，他心绪难平，每次信纸写到半中央，便会点火烧掉，他顾虑太多，他还有太多的话没来得及跟萧野说，他不想走，但他又不得不走，他从没像现在这样矛盾犹疑。莫开关上，他明明已经把话都跟萧野说过了，他搜肠刮肚，想想还有什么话没有交代的，今晚的夜，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