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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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鸷握着果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她，沉默片刻，开口道：&1dquo;我虽是出身名门，小时候却也什么苦都受过，别说是野果，就是吃糠咽菜又怎么了?”

  殷篱眼中惊诧，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到自己的事，她抬起他受伤的那只胳膊，将布料撕开，把草药在口中咀嚼一遍，然后轻轻敷到他的伤口处，李鸷紧绷着脸，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为了让他分心，殷篱就问他：&1dquo;为什么会吃苦，你家族蒙难了吗?”

  李鸷摇头，笑得漫不经心：&1dquo;我母亲并非正室，身受父亲宠幸，因此糟了主母嫉妒排挤，加上小人从中作梗，父亲便与母亲生了罅隙，将她赶到偏僻的庄子里，当时母亲已怀了我，庄子里都是主母的人，动辄对母亲打骂，母亲费尽千辛万苦才平安生下我，那几年父亲对母亲不闻不问，我便与母亲过着人不如狗的生活。

  &1dquo;本以为苟且偷生就能活下去，谁知道因为一个误会，父亲便要赐死母亲。”

  &1dquo;误会?”殷篱吐出草药，&1dquo;什么误会?”

  李鸷看着她，慢慢道：&1dquo;因为有人私下接济母亲，父亲以为母亲对他不贞。”

  殷篱手晃动一下，草药掉在地上，看到对面那双眼中暗藏审视，她骤然回神，将草药捡起来，低头道：&1dquo;然后呢?”

  &1dquo;母亲为自证清白，吞毒了。”

  李鸷说得很平淡，殷篱却忽然感觉到心头震颤，涌入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痛之感，不知为什么，李鸷说得很浅白，但殷篱好像能感同身受。

  &1dquo;那你父亲呢?”

  李鸷笑了笑，笑声里有轻嘲：&1dquo;母亲临死之前就为我铺好了路，父亲在她咽气之前见了她最后一面，解开了误会，父亲知道自己错怪了母亲，就将她的尸骨和我一并带了回去。”

  &1dquo;又有什么用?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了。”殷篱撕下自己的裙摆，将李鸷的伤口包裹起来，闷声说着，说完，又看向他，&1dquo;那个接济你母亲的人呢?”

  &1dquo;死了。”李鸷冷漠的声音一出，如刀锋一般横着劈来，殷篱莫名觉得后背一凉，神色微顿，就听李鸷接着道：&1dquo;他在朝做官却玩忽职守，害得大坝决堤，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判了死罪。”

  殷篱一听，不知怎的松了口气，道：&1dquo;这也算自作孽不可活吧。”

  李鸷看着她笑：&1dquo;是啊。”

  第十八章求生

  手臂的伤包扎好了，李鸷虽然一句痛都未说过，殷篱还是瞧见了他额头上的汗。

  听他谈及自己的事，殷篱多少明白了他为什么是这副性子，从小就在阴暗中长大，也许除了他母亲，再没人给他爱与呵护，他更不懂该如何与人相处。

  殷篱因为从小没人疼，就特别珍惜别人对她的一丁点好，可有的人大抵没有她这样的天分，从此将自己封闭起来的也大有人在。

  李鸷或许就是这样，情感不外露，他自己不说的话，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包扎好了手臂，殷篱蹲着看他的腿嘀咕：&1dquo;这种程度的伤我便不会看了，如何是好。”

  李鸷看她抱腿认真端详的模样，弯起嘴角道：&1dquo;去找一些树枝和藤蔓，先将断骨固定住。”

  殷篱抬起头，眼中满是迟疑，犹豫不决道：&1dquo;树枝和藤蔓好找，可我不会接骨&he11ip;&he11ip;”

  &1dquo;去吧。”

  殷篱看李鸷并不着急，知道他应该有办法，便又出去一趟，回来时抱着干枯的树枝和藤蔓，李鸷示意她把东西放到一边，对她道：&1dquo;帮我把腿抬起一些。”

  &1dquo;哦&he11ip;&he11ip;好。”殷篱点点头，蹲下身，将手小心翼翼穿过他膝弯，然后慢慢抬起，方才上药未出一声痛呼的人终于咬紧牙出一声闷哼，殷篱赶紧停下动作，抬头去看，李鸷的脸绷得暗暗颤，汗滴顺着眼角流下。

  &1dquo;继续!”他道。

  殷篱感觉到自己手心都湿了，也不敢有丝毫分心，将他的腿又抬起几分，直到他双手可以轻易够到。

  李鸷一手握着自己膝头，一手抚住小腿，没给人任何喘息的时间，只听一声骨响，李鸷终于放下手，殷篱头皮像炸开一般，却没工夫害怕，赶紧按照他说过的话，将他的腿用树枝和藤蔓固定住。

  腿伤处理好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阴下来了。

  李鸷已经没剩几分力气，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山洞里刮进冷风，冻得人直打寒战，两个人又冷又饿，殷篱的衣裙被撕坏了，剩下薄薄的一层更不避寒。

  她出去找了些枯木枝，回山洞先将火点着了，火光一亮，山洞里顿时变得亮堂堂的，木枝出噼啪的声响，总算给安静的山洞增添了几分生气。

  她在火堆前取了一会儿暖，现李鸷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殷篱醒来时就不知自己在山洞里睡了多久，加上今日一整天，李鸷只吃了野果子充饥，根本不够恢复体力，她忽然站起身，往洞外走，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背后传来微弱的声音。

  &1dquo;你去哪?”

  他嗓音干，声音闷闷的，听来像撒娇，殷篱转过头对他道：&1dquo;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李鸷也许真是烧糊涂了，已经没有精力回复她的话，他头往旁边歪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意识分离，呼吸也变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