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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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1dquo;闸北有个人要打水井，我早点去，打好了早点回来。”

  &1dquo;离这边远不远？”小孩喝口水就问，&1dquo;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想一下，&1dquo;快的话傍晚能回来。慢的话得到晚上九点左右。”

  &1dquo;爸爸别去了。”

  男人不解，&1dquo;为什么？”

  &1dquo;顾探长说没事少出租界。”

  男人：&1dquo;顾探长？哪个顾探长？”

  &1dquo;是不是霞飞路的顾探长？”男人的妻子开口道。

  小孩点一下头，&1dquo;早些天我去卖报，就是&1squo;七七事变’生的第二天，顾探长说卖好赶紧回家。我当时听过就给忘了。昨儿碰到顾探长，顾探长又说，街上这么乱，到处瞎跑什么。可街上明明一点也不乱，顾探长却说乱，爸爸，我猜顾探长一定是知道什么，闸北那么远的活，以后别接了。”

  男人看向他妻子，随即又看看大儿子，&1dquo;顾探长只跟你说过，还是也跟别人说过？”

  &1dquo;也跟别的小孩说过。他们都说顾探长嫌我们到处乱逛，妨碍他开车。”小孩说着抓抓脑袋，&1dquo;我觉得不是g。顾探长不好相与，可他没欺负过普通人。对了，顾探长最近找我买报，有一毛，也给一块，还不让我们找钱。”

  男人的妻子不禁抓住他的胳膊，&1dquo;要不咱别去了？”

  &1dquo;可是我都答应人家了。”男人道。

  小孩道：&1dquo;他们要是找你，就说爸爸高烧，最近都不能去好了。对了，我还听说顾探长的几个弟弟有小半个月没出来过了。”

  &1dquo;你认识他们？”男人道。

  小孩点头，&1dquo;见过几次。顾探长的小弟特调皮，每次出来都买一堆东西，有小孩管他要，他也给。跟我一起卖报的小孩特别希望他出来，没事就去顾家那边看看，顾家这些天大门紧闭，跟没人一样。”

  &1dquo;孩子，别说了，你爸不去了。孩子他爸，这钱咱不挣了。”女人抓住男人的胳膊央求道。

  男人皱了皱眉，&1dquo;那个顾探长真知道什么，他为什么还留在上海？”

  &1dquo;因为他五个弟弟妹妹。”小孩随即把顾家情况讲给爸妈听，末了又说，&1dquo;我听报馆的人说洋人那边也在打仗。对了，就是德国，比日本还厉害。”

  &1dquo;顾探长肯定觉得留在上海和去国外差不多，才决定留下来。孩儿他爸，别管那个顾探长了，我现在就去跟人家说你病了。”

  男人连忙说：&1dquo;等等。”

  &1dquo;怎么了？爸爸。”小孩不明白。

  男人：&1dquo;不去我们下个月吃什么？”

  &1dquo;我这里有钱。”小孩翻出一把毛票，&1dquo;妈，留你买米买面。”

  女人接过来，正想装起来，手一顿，&1dquo;要是真有什么事，粮食会涨价不？”

  &1dquo;早年跟日本人打的时候涨过。”男人想一下，&1dquo;那时候咱家老三刚出生。”

  女人仔细回想一下，&1dquo;我想起来了，米面贵，咱家一天喝一顿粥，我没奶，老三饿的哇哇叫。这就去买米买面。儿子，看着弟弟妹妹。”

  &1dquo;妈，我和你一起去。”小孩又喝一口水，&1dquo;爸爸，你在家。”

  男人见妻儿一副大战来临的模样，不由得被感染，&1dquo;把咱家的钱全拿去买米买面吧。”

  &1dquo;不留点？”女人问。

  男人迟疑一下，&1dquo;不留。过几天要没事，我再出去看看，找点零活做。”

  &1dquo;那，也行吧。”女人想想，就把所有钱拿出来，又找邻居借给板车，带着儿子去买米。

  下午两点，贝琳叫醒弟弟妹妹起来写作业。位于贫民窟的一家五口相对而坐，男人望着如洗的天空，又看一眼大儿子，&1dquo;那个顾探长肯定是嫌你到处乱逛，妨碍他开车。”

  &1dquo;才不是。”小男孩翻出卖剩的报纸给弟弟妹妹各折一个纸飞机，&1dquo;顾探长不是那样的人。”抬头看到他爸一脸愁容，&1dquo;要不我明儿问问顾探长？”

  男人：&1dquo;他一个小探长，你问他也不知――”

  轰隆！

  &1dquo;什么响？”小男孩往外一看，大惊失色。

  同一片天空下，李嫂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煞白，&1dquo;飞――飞机？！少爷，小姐，快，快去地下室。小张――”

  小张想说什么，抬头一看，密密麻麻十几架，想也没想就往屋里跑，到门口忽然想到，&1dquo;你们快进去，我去找少夫人。”

  &1dquo;我和你一起去。”贝琳跑出来。

  小张一把把她推屋里，&1dquo;别添乱！小桃，快去给大少爷打个电话。二少爷，二小姐，快带三少爷和小少爷进去。对了，带上枪。”打开车门就说，&1dquo;李嫂，别收拾了，快进去，地下室里有米有面。”

  &1dquo;我知道。”李嫂把中午剩的米饭和顾寰宇昨儿买的面包一股脑儿全扔菜篮子里，就拎着篮子往屋里跑，见贝琳还在门口站着，一把抓住他，&1dquo;大小姐快进去。”

  小桃急急道：&1dquo;娘，巡捕房的电话没人接，怎么办？”

  &1dquo;先别打了，你进去。”李嫂道，&1dquo;一定是飞机投弹声太响，大少爷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