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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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已经习惯了不去和纪优较劲儿，也就从容地答应了。

  他只等了不到半小时，纪优便出现了。

  这天气风刮在人脸上的力道和刀片剜肉一样，纪优也依旧穿着单薄。宣淼皱着眉上了车，抓过他的手背一摸：&1dquo;穿这么少，当心冻出一身病来。”

  纪优道：&1dquo;我不冷。”

  宣淼像个强迫自家孩子穿秋衣的老妈一样，一只手径直朝他颈侧探去，纪优被他碰着了痒痒肉，嘻嘻哈哈地往后躲：&1dquo;干嘛呀!”

  &1dquo;里边穿了几件?”

  他力气太大，纪优挣脱不开，只好连声声明：&1dquo;我穿了秋衣，穿了穿了，还贴了暖宝宝，放开!”

  摸着肩膀上那一层柔软的布料，宣淼这才放开手。

  外头一对小情侣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二人瞧，纪优毫不客气地回赠了一个白眼，摇上了车窗。

  &1dquo;真是的，和你在一起，我这形象算是一落千丈了。”

  他对着后视镜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宣淼靠在一旁，半阖着眼皮道：&1dquo;要什么形象，这样下去血尿都要冻出来。你冬天要是敢这么穿，我就去给你找身熊皮披上，看你还要不要好看。”

  纪优被他气得眼冒金星，真想给他编撰一本&1dquo;大老粗语录”，看在今天他是寿星的份上，还是忍耐了下来。

  车里的气温有些高，纪优伸手把空调给摁了。

  &1dquo;穿这么少，关空调干嘛，”宣淼又打开：&1dquo;别冻着。”

  &1dquo;我贴着暖宝宝呢!”纪优又啪一下关上：&1dquo;这味道我闻着想吐。”

  宣淼搞不懂他今天为什么整个人都那么不对劲：&1dquo;你好像不太舒服，还是我来开车吧。”

  &1dquo;不用了，”纪优终于摆出笑脸来：&1dquo;今天带你去吃个好吃的。”

  正值下班高峰，直的主道上车水马龙，红色的车灯齐列，一眼望不见尽头。

  纪优自信满满地开着车汇入车流。

  半小时后，他整个人像只鹤般挺直了背，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周边建筑物的变化。宣淼抱着肩膀坐在一旁，看着他第三次绕圈从一家银行面前开过，提醒道：&1dquo;可以开导航。”

  纪优心里纳闷，他昨天还彩排过路线，怎么今天车一多，旁边的那些道路就又变得陌生了起来?

  &1dquo;不必，”他执着地拒绝：&1dquo;我认得路的，你闭上眼小憩一会儿，到了我就叫你。”

  宣淼朝外头看了一眼，觉得这附近的布局好像有些熟悉，不禁眯起了眼睛：&1dquo;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纪优像只小乌龟一般慢慢把下巴缩进了衣领里，拒绝回答。

  绕场三圈后，他总算找到了昨天记住的那座地标，连忙方向盘朝右一打，驶进了一条小巷。

  开到这儿，宣淼差不多就能猜出来他的目的地了。果然，纪优行驶了两条街后，把车一停，对着他笑道：&1dquo;里边开不进去了，走路吧。”

  这儿是两人第一次去吃的那家粤菜馆，老板娘依旧热情如火，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引两人进门。

  宣淼掀开帘子，让纪优先进去，转身用粤语和老板娘说了几句话。

  纪优对于粤语的认识还停留在只听得懂&1dquo;雷猴”和&1dquo;做咩”的级别，他夹在中间，一头雾水地听着俩人交流，不知道老板娘说到了什么，宣淼望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能算得上温柔的光。

  等这两个老友聊完天，纪优一边拉着人往里头走，一边质问：&1dquo;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1dquo;老板娘问我，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宣淼道：&1dquo;我说你欠我钱，打算请我吃饭还债呢。”

  &1dquo;胡说八道，”纪优说：&1dquo;你们要是聊的是这个，她会笑成那个样子?”

  宣淼往他头上一揉，进包厢前看了一眼门牌号。

  纪优大概已经提前和老板娘预定过了，菜是刚上桌不久的，还冒着热气。宣淼往上头一瞧，要是没记错，这都是两人第一次来吃的时候他点过的那些菜。

  第一次的时候没能来得及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这回不能再错过了。

  纪优一个箭步上前，帮宣淼将椅子往后拉开，微微一欠身：&1dquo;请吧。”

  宣淼坐下来，笑着问：&1dquo;那么久之前的事，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纪优在他旁边坐下，胸有成竹地一笑：&1dquo;我虽然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神童，但好歹也背过那么多的谱子了，记几道菜而已，还不在话下。”

  说得这样威风，好像刚才在外头瞎子兜圈的人不是他一样。

  吃到一半，纪优说要去一趟洗手间，把宣淼一个人留在了包厢里。

  窗户没关严实，寒风瑟瑟地从夹缝里灌进来，楼底下传来幼童的喊叫声。

  宣淼认出来那是老板娘生的一对双胞胎的声音，两个小孩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听上去兴奋极了，喉咙不怕疼一样扯着嗓子大声地喊他：&1dquo;宣叔叔，宣叔叔!”

  宣淼走到窗边，耀耀白光跳动着印照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楼下双胞胎抬头望着他，一人拿着一支足有半米长的点燃的焰火棒，在老板娘的陪伴下手舞足蹈地朝他挥舞着手里的花火，在四溅的碎光中出轻微的噗噗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