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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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千里之外的林县，多一人或是少一人都不影响人们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仿佛复制粘贴，昨天上演了什么，今天依旧出演，夏安妍在这里的四年，亦是如此往复。

那辆迈巴赫驶入了这条小巷，比昨天的时间要晚一些，因为它的主人在换西装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搭上一块新表，又往手腕上喷了香水。等香水味散得差不多了，他才坐车出。

老远就看到杂货铺门口堆了一堆东西，其中就有夏安妍前几天拆下来的那个电风扇。

他正了正领带，车停稳几秒后才下车，像平常走向会议室那样，从容不迫地顶着烈走向这个小杂货店。

“有人吗。”他清了清嗓子，忽略了右手边那堆等人来收的废品。

“来了来了。”一个略有些福的中年女抱着一堆纸壳出来，将它们扔到门口的废品堆里。

“还真有这么一人。”她见到男人似乎挺高兴，扯着嗓子冲旁边凉菜铺喊，“老王，老王！是这人吧！”

老王早就露了脑袋在旁边看了，闻言急忙点点头，小声说：“是他是他。”

男人蹙着眉，又问了遍：“老板人呢？”

妇人叉腰笑道：“我就是老板。你要一包白沙是吧？不巧，白沙卖没了，要不来几包中华？这是最贵的烟了……”

男人双手撑上货柜，黑黝黝的眸子死盯在妇人的脸上，深潭一般，里面像有凛冽的寒意，“我问，这家店的老板人呢。”

低沉的声音很有威慑力，意识到事情有变，他不再像刚才语气那般随和。其实他刻意收敛了不少，但即使是这样，浑身仍然散着久处上位号施令惯有的压迫，在小县城生活了一辈子的妇人哪应对得来，她隐约察觉到眼前这高个男人的怒意，不自觉地收起笑容，瑟缩道：“我不知道……你不买东西就算了……你问老王你问老王”

“你、你找安妍啊……”老王也被这男人阴沉的脸吓到，在这之前，他还满心以为他是个和气的有钱人，“她走啦，这店转给我亲戚啦……”

男人沉默地直起身来，从他紧绷的侧脸看，像有愠怒，可他胸膛却几乎没有起伏，平静地如同暴雨将来的前夜。

良久，他突兀地笑了声，从西装里摸出一支烟来，站在店门点燃，冰冷的视线在这条街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到被杂物压住的电扇上。

“想玩捉迷藏？”他神经质地自言自语，“好啊。”

“我陪你慢慢玩。”

“夏安妍。夏安妍！”

夏安妍关掉手机，“来了。”

“你是夏安妍啊。”老板上下打量她，露出点不满来，“你还戴着眼镜呢，辍学了？”

夏安妍戴着一顶鸭舌帽，顶着烈日刚到店里，脸颊被汗渍染花，皮肤晒得红。她知道眼前这个个头魁梧的人名徐福，是同乡的人在附近工地打工时经常会光顾的小吃店老板，交情颇深，她闻言，立刻将眼镜取下来，架在指间晃了圈：“没度数，我哪会读书啊，戴着好玩。”

“……行，我听二炮说过了，以前干过餐馆服务员是吧。”

“干过。”夏安妍取下鸭舌帽，拿在手里扇了扇风，“干过一两年，这不是家里人生病要照顾嘛，回了几年老家，没办法，才又出来的。”

徐福看着她粉嫩的脸颊，咂了两口烟，说：“你的情况呢，我也差不多都清楚了，这细皮嫩肉的，刚还以为是个学生仔。这样吧，平常呢我这的服务员都是一百天，早上九点开门一直做到晚上夜宵结束十二点左右，点菜传菜洗碗收拾都要做，你要日结，那就得少二十，这个没问题吧？”

夏安妍早有心理准备，对这价格还算满意，她点点头：“没问题，谢谢福哥！我会好好做的，以后还请您多照顾了。”

“行啦，”徐福拍了拍自己的手，本来他想拍拍夏安妍的肩膀，想想不太妥，“先去宿舍把东西放了吧，待会去找刘姐，就那个叫刘金凤的，让她带着你熟悉熟悉，要没有问题，你从今天就开始干吧，别看我这餐馆才两层，但是附近好几个工地呢，一到饭点会很忙。”

夏安妍沿着餐馆后门的小路没走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台阶入口，宿舍还不错，空调浴室都齐备，有几间已经住满了四个人，看起来像厨师和学徒，她径直走到底，最里面那间只住了两个人。

她拉着行李箱进去，轮毂的声音吵醒了午觉的。

“哟，这都开工多久了，才来啊？”

睡门口上铺那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撑着脑袋往下看，她脸上有点倦色，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另一个人睡在里面的下铺，没什么动静。

“嗯。”夏安妍选了个最里面的上铺，把行李箱打开利索地收拾起来，其实也没几件，很快就被她拿出来放进了堪称简陋的衣柜，她铺好被子，站起身来看了看这两个室友，“我叫夏安妍。”

“夏安妍……名儿挺好听。”上铺那个坐起来了，年纪约莫三四十，黑壮黑壮的，一脸憨相看起来很好相处，“我叫刘金凤，你喊我刘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