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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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基本无人，韩菁睁着眼睛，脑袋缩进厚厚的衣帽里，藏得几乎瞧不见。莫北的步子不急不缓，她趴在他的背上十足平稳。他的眉毛里有一颗浅浅的几乎看不到的痣，韩菁盯住那一点，不知不觉又困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背着走路。小的时候她坐在莫北的臂弯里，后来她赖在他的背上，再后来她牵住他的食指，或者整只手都被塞进他的手心，再再后来她渐渐发现，原来他的手心里不会只牵住她一个人，还有其他形形色色许许多多的美貌女子。韩菁被一时冲动蒙蔽住的理智渐渐回笼。莫北多情的那段时间，她觉得莫北被挖走一块，尽管不完整，却还是被自己牢牢霸占住最主要，从没觉得担忧。直到韩冰出现，这个人就是她心里的一颗刺。时间永远流动，以前就是以前，现在就是现在。试图留住一切，只不过是人在幻想里才能出现的状态。韩菁轻轻呵了一下，大团白气迅速出现再迅速消失。她戴着手套的双手更紧地蜷缩在袖子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细声问：&ldo;小叔叔，你有没有最高兴的事？&rdo;&ldo;有。&rdo;&ldo;是什么？&rdo;&ldo;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你高兴的时候就是我最高兴的时候。&rdo;&ldo;那你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rdo;&ldo;……有。&rdo;&ldo;是什么？&rdo;莫北笑了笑，把她又向上托了托，没有回答。&ldo;那还可以挽回么？&rdo;&ldo;我不知道。&rdo;次日早餐，莫家全家出席。莫父主席，韩菁挨在莫父身边，韩冰坐在莫母身边，莫北下楼最晚，扫向长桌一眼，坐在韩菁另一边。早餐韩菁照例吃的是蚂蚁餐量。鸡蛋羹吃了几口就放下，其他什么都没有碰。莫北瞧了瞧她，正要说话，莫父先严肃开了口：&ldo;晚上去韩家见到亲家公亲家母的时候，替我问好。&rdo;莫北应声。莫父又说：&ldo;韩家最近的那项大工程，我总觉得不太妥当。高利润就意味着高风险，你提醒那边还是注意一下。&rdo;莫北点点头：&ldo;我知道了。&rdo;莫母cha话进来：&ldo;亲家母估计会提点，我也想问问你们，你们到底预备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抱个孙子或者孙女儿？&rdo;莫北眉目不动：&ldo;妈，才结婚半年，您提得太早了吧。&rdo;&ldo;早什么早？韩冰今年都三十岁了，再过几年生孩子的好年头都没了，那就难得多了。&rdo;老人难过后代关，其实很能理解。韩冰垂着头，一副听凭安排温柔娴静的模样。韩家听着莫母的提点，眼睛也不眨一下，只低着头慢慢喝着莫北硬塞过来的酸奶。&ldo;现在还不想要。&rdo;&ldo;不想要？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吧？你都玩了三十年了，还不该收心？我和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上初中毕业了。&rdo;莫北取过帕子擦擦嘴角，很是无奈：&ldo;……妈，您又来了。上个月说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我都上一年级了，半月前提点我的时候改口成了小学毕业，现在转眼我就升了高中。田地里被拔了三茬助长的禾苗，恐怕也没我长得快。&rdo;晚上韩菁跪在软垫上，慢慢吞吞地同莫父对弈。这个跪姿从莫北偕同韩冰离开一直维持到他们两人从聚餐回来。莫父收了棋局，韩冰笑着坐进沙发里：&ldo;今天家宴也邀请了公司高层，聊到件趣事。林易伟说他前些天在新加坡遇见一个小姑娘，对人家一见倾心，回头去查小姑娘给的名字，结果发现t市里根本没这号人。又给我们描述具体长得什么样，我当时怎么听怎么像我们家菁菁，就顺便问了一句，结果没有想到越说越像，最后给他看菁菁的照片，没想到真的是呢。&rdo;莫父转头问：&ldo;菁菁对他印象如何？&rdo;她垂着眼睛，眼神越发冰冷，说得无波无澜：&ldo;印象很差。爱夸耀，轻浮，吵。还长得那么黑，像根烧焦的木头。&rdo;韩冰笑起来，语气很是温婉：&ldo;菁菁把我们和泰的顶梁柱说得就跟没人要的烂瓜一样。其实林易伟还有很多优点呀，能力强风评好，体贴人，又细心大方，而且顾家。&rdo;韩菁抬眼，拽了拽莫伯父的袖子，撒娇：&ldo;可我就是不喜欢他呀。&rdo;&ldo;他都那么老了，我觉着也不合适。而且还想着老牛吃嫩糙，对咱菁菁自然没吸引力啊。&rdo;莫父笑得慡朗，&ldo;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