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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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死寂弥漫，恐惧如荆棘般持续蔓延，浑身寒毛直竖，蚀骨的冷意从脚底升起，不知所措的三人僵立原地，努力消化前辈的话。

那么，之前被抓走的人也成了「祭品」吗？

良久，加弥禄实在受不了如坠冰窖的气氛，挑了一个比较平淡的话题尝试开口：「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加弥禄，他是雷列斯，她是芭芭拉。」

「约翰。」医师回了二字后便不发一言，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不去看任何人。

「父亲」小宁拉着父亲的手予以支持。

约翰回握她小小的手，重重叹了一口气：「小宁这三年来，你就没有想过，这些被抓走的人究竟发生什么事才回不来吗？」

加弥禄留意到约翰多次重复「三年」，令他不禁思考当中的含意，于是开口问道：「三年三年前开始究竟发生什么事？」

邂逅

黑暗，放眼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孤独、寂寥且冷彻心扉，跟那个温柔又残酷的梦一样。

小白不断挪动脚步，锲而不舍地走着，徒劳无功地找寻着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出口。

倏地，一抹纯白闯进视野，俨如夜半绽放的昙花，亦如海上放亮的灯塔，散发极强的存在感。那里站着一名长发及腰的青年，一身白衣长衫，白发如丝，肌白若雪，整个人仿佛是白色的结晶。

「你是谁？」

青年笑而不语，轻轻抬手。

一道耀目的白光划破无尽的黑夜，投进深渊的曙光指引归途，青年弯着银白的眼眸，柔声催促：「纯白的鸟儿，快回去吧，有人在等着你。」

青年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令小白不作他想便迎向光源迈出脚步。

小白再次睁眼时，视野一片模糊，转动睡太久而僵硬的脖子，依稀看到身旁坐着一个长着兽耳的黑色人影，下意识轻唤并伸出手。

「小黑？」

随即一双光滑柔软的手握住了他，温暖却陌生。

不对，不是小黑

小黑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巧手，由缝纫到饍食，包办一切家事。长着厚茧的手心摸上去硬梆梆的，就像砂纸般粗糙，跟本人一样看似粗枝大叶，却体贴入微。

小白眨了眨眼，迷蒙的双目终于对焦上一张因察觉动静而靠得极近的柔美脸孔，银灰的杏眼流露喜悦的光芒，灰黑的长发整齐盘于脑后，头顶是一对圆润的小耳朵，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

「白大人您醒了？」

略显中性的少年嗓音如银铃般悦耳，他毕恭毕敬地朝小白鞠躬致意。

「白大人？」

少年稍作思考后，非常耐心地解释：「白大人是您的名字。」

「不我的名字是小白。」小白蠕动干涸的嘴唇，斩钉截铁否定：「是诺亚大人赋予我，最初的名字。」

名字最根本的意义在于指称某人或某物。有了名字，便能跟他人区分开来，拥有不一样的价值。

「小白」跟「小黑」是成对的名字，小白很喜欢跟兄弟相似的称呼，仿佛当中有着无形的东西把他们紧紧联系起来，只要说到「小白」便会想起「小黑」，只要说到「小黑」亦会想起「小白」。

世上有无数的白鸟，但从诺亚口中的「小白」就只有他。由获得「小白」这个名字那一天起，无名的鸟儿成为独一无二的个体，他有了家人、兄弟，以及无可取替的归宿，所以小白对名字有莫名的执着。

少年闻言恭敬地低下头：「那么请容小的称呼您为小白吧。」

「嗯。请问你是？」

小白挣扎着想要支起半身，混沌的脑袋运转过来，感官同时变得灵敏，浑身上下的痛感一口气爆发，即使咬牙强忍仍禁不住从牙缝漏出一丝呻吟。

「呜」

「小白，您先别乱动！」少年慌忙把人按回床舖，放柔声线劝阻：「伤口虽经妥善处理已无大碍，但在完全康复前绝对不能有任何大动作，否则伤口会开裂。」

「嗯。」小白老实躺下，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我们来聊一聊吧。」少年微微一笑，轻而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令小白感到安心：「我叫澪，是您的主治医师，请多指教，小白。」

小白点了点头：「你好。」

澪拉来椅子，坐到床边好奇地问：「听说白鸟均是红大人的眷属，小白您是从红大人那里偷跑出来的吗？」

「红大人？」

难道澪说的是小红？

脑海浮现令人怀念的脸孔，想起来到下界后的久别重逢，小白心里百感交集。物是人非，匆匆的一面，甚至来不及送上一句问候。

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小红是小白从小照顾的弟弟，由巴掌大的一颗鸟蛋起，小红便跟小白形影不离。牙牙学语的婴孩长成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俩亲密无间，无所不谈，会谈琐事、会谈趣事，亦会谈理想，唯一的隐瞒是那场处心积虑的刺杀。

神诞的那一天，小红为履行心中的正义，不惜对至高无上的神明拔刀相向。

被制伏在地的小红怒目凝视稳坐神座的神明，无论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灵上的威慑，都不曾令小红低头，他倔强地仰着头，吼出令小白没法忘记的话，当中蕴含着不容动摇的意志：「漠视下界生灵的福祉，恃强凌弱的神明，你的傲慢才是世间最大的恶！」

胆敢挑战神威的下场是被褫夺神佑，流放下界。

再见的时候，黯淡无光的双眸中不见半点昔日的神采，却多了几分阴沉的疯狂。

这些年来，你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