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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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也再也没有人，像父母那样，能痛彻心扉的伤害她。

她缓缓闭上眼睛，头一次希望这一次不在醒过来。

但可惜的是她还是睁开了双眼，刚清醒过来，就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我怎么跟你说的？书包不要放在床上，要放在柜子上，脱下来的衣服，要好好的迭整齐放在床的左下角，而被子要迭成豆腐块儿，放在床的右下角……”

一瞬间，白宝儿原本清醒的脑子，被这些话唠叨的有混沌了，她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直起腰，看向絮絮叨叨的角落。

昨天那个无人的角落，现在站着两个人，一对母子，小孩儿看着十二三岁，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级，脸上却面无表情，双手垂放在两侧，身上穿着黑白灰三色的衣服，没有意思少年人的活力。

而他的妈妈，穿的光鲜亮丽，像是阳光中盛开的玫瑰花，但脸上的五官却显得尖刻，眉眼皱在一起，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而她将这些东西，全都释放在了那个还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白宝儿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半躺在床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母子。

等母亲的视线停留在白宝儿的身上的时候，她暗道一声不好，觉得对自己孩子苛刻的人，对旁人会更加的刻薄。

但她却料想错了。

那名母亲脸上怨愤的表情瞬间消失，笑的极其灿烂友好，手上粗鲁的扯着自己儿子，走到了白宝儿面前，“你好啊。”

“你好。”白宝儿有些惊讶，这位母亲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少年慢了一步，脚步有些踉跄，母亲立刻恼了，在对着少年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不耐烦，“真是没用，走个路都走不好？”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白宝儿想，她对陌生人友好，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却恶语相向。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又来了，她面对白宝儿之后，脸上表情又变得友好灿烂。

“我刚来没多久。”

那位母亲点了点头，扯了下她儿子，“怎么不跟姐姐打招呼，教你的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少年面无表情，平静的说了一声，“你好。”死气沉沉的。

母亲对着白宝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头扯着少年的手臂，开始打他，“我之前是怎么教你打招呼的？要笑着，你这张脸要摆给谁看？我生你养你，你就摆这种脸色？你怎么不去死？”

白宝儿震惊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连忙下床拉着那人的手臂，“没事儿，没事儿，嗯……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那位母亲冷笑一声，“我看他是翅膀硬了，不想听我的话了，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他，结果他生什么抑郁症，什么东西，我看还是让他吃太饱了。”

“我就是让他学习好点，这很难吗？”母亲絮絮叨叨，细数自己儿子的“罪行”。那名少年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但白宝儿听得却十分的尴尬。

“算了，我也不说了，我真是后悔把他生下来，当年我不小心从车子摔下来，怎么没把你摔死！”说完之后，那名母亲就离开了病房。

白宝儿看向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做白宝儿。”

少年抬头看向她，“程天。”

“抑郁症？”白宝儿还是头一次遇见抑郁症的人。

少年行动迟缓，面目麻木，等白宝儿问完这个问题，程天忽然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他蹲在地上，哭的极其伤心。

就在白宝儿手足无措的时候，其他三个老人进来了，“哎，又来了一个小病人啊。”

“你欺负他了？”

白宝儿摇头，将程天扶起来，发现他瘦的惊人，“不是我。”

“这么小的孩子，就来住院了。”张桂花说着，却忍不住笑了，“年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马上就要死了，连我这个年纪都活不过，你得了什么病？”

程天不说话，她看向了白宝儿。

“抑郁症。”

“什么症，这是什么病？”

李晓娇道：“抑郁症啊，就是莫名其妙的不开心。”她其实也不是很懂。

一听她这些说，张桂花脸上表情就有些不对了。“那也不是绝症啊，好好的年轻人，能活五六十年，却过来住院，是不是要气死我这些老人？”

她自说自话，“算了算了，不能生气，生气对寿命不好。我还想活的久一点，早饭要吃好……”她絮絮叨叨一些养生的“诀窍”。

白宝儿也觉得可惜，十二三岁的小孩儿竟然来独自看病。

“走吧，我带你出来逛逛。”出去转换一下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不，程天并不想动弹，他脑子里混沌，好像一切都围拢在灰色的雾气中，全身好像都十分的疲倦。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

白宝儿欠着他的手腕，“出去看看吧，门口有个花园，你还没见过吧。”

程天没有说话，像个傀儡一样被白宝儿拉出医院。

花园中又很多小孩子，也有不少小摊贩，售卖糖葫芦、棉花糖等小零食，不少小朋友都缠着奶奶们买东西。

程天站定，看着他们。白宝儿察觉到，“你想吃？”

程天说：“我没钱。”他妈妈从来不给他零花钱，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要做一切他妈妈让他做的事情，妈妈不让他做的事情，他一个都不能做，否则就会被打骂。他的身体、心灵、乃至灵魂，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不管做什么，都指向同一个结果，被妈妈打骂，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