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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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缜密的安排后，韩悉领到了与几位其他门派的门生一同四处打探消息的任务。随后大家各自散去。

同样是在这一场轻寒淋漓的大雨过后，寒舍的生意依旧如火如荼，侯轻雪并不知道前一天夜里温子渊夜探韩悉，叶庭云与温子渊也没有提及。

时光好像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而变得突然局促了起来，侯轻雪虽然忧虑不已，但还是每日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眉湖的秀丽风光，盘算着自己的主意。她当然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小叶和子渊，可是这件事本就和寒舍没有任何瓜葛，韩悉看起来像是非要将这件事与自己挂上联系，侯轻雪甚至动了一丝杀念，但随后又被自己狠狠地压了下去，沉到了心底。

“你之所以赢不了师父我，是因为你的剑招中毫无杀念。”雪粒拍在脸上，侯轻雪觉得好疼好疼。几乎麻木的手指好像触不到剑柄的冰凉，她倒在齐膝的雪地中，这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师父以同样的招式击倒。

“摔得痛么？”孟岂白关切地走过来，扶起她，拍了拍身上的雪。

“怎么才能有杀念？”侯轻雪顾不得疼，仰头问道，干净的小脸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嘴唇上开裂的痕迹像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伤疤。孟岂白听到这话笑着摇了摇头：“你还不懂什么叫杀，为什么而杀，真正的杀念是要自己领悟的。”

侯轻雪不懂。

是的，师父教的很多招式她都可以很快掌握并熟练，小小年纪剑法就已经卓尔不凡。但是师父说的道理她却几乎一个也不明白。她不懂仇恨，不懂执念，不懂剑心等等，现在又多了一个不懂的杀念。果然是债多不压身，她索性也不再深究这些。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和师父在一起？”孟岂白在她沉思时突然发问，侯轻雪愣了一下，有雪霰被北风呼啸着扬起，拍在她的脸上，她抖了抖，这里一直是这么的寒冷，抬眼望去无边无际的白色淹没了所有一切，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么？她疑惑地望着孟岂白，摇了摇头。

“也许你知道了就会恨我，有了恨你就明白了最简单的杀念是什么了。”孟岂白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收回看向侯轻雪的目光望向远方，每当这样的时候侯轻雪总是莫名的恐慌，师父的眼神与语言让她困惑并迷茫，似乎在师父的藏书中写到过仇恨，杀父灭门一类的事情她很难想象，从拥有记忆起，师父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浮阙山连绵不绝的皑皑白雪就是她生活的世界。侯轻雪低下了头，有些踟蹰，但还是轻声说道：“师父，难道是你害死了我的家人？”孟岂白一愣，旋即朗声笑道：“你父亲和我是世交，自然不会，你演义看得太多，仇恨如果只有这么简单，那世人也不会如此被之趋势、为之疯狂，江湖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江湖到底是什么？”侯轻雪看到师父坦然的神态，自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她放开自己的好奇心开始发问。

“江湖就是让简单的事变得复杂的地方。”

“书里不是说江湖上很多侠客扶危济困的么？师父，你这么厉害，你也是侠客么？”

“我？我被人称作侠客却也被人忌惮胆寒，江湖中人有盛赞我的人也有欲除我而后快的人，这就是江湖，你在江湖永远是两个样子，而这两个样子，永远都不是真的你。而那些在江湖口中只有一个模样的人，才是最危险的。”侯轻雪不语，是的，她不明白。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孟岂白揉了揉侯轻雪有些蓬乱的头发，满含笑意的嘴角上方却是一双写满了的沧桑与悲悯的眼睛：“我多想你永远都不明白。”

☆、禀性

侯轻雪现在回想起这将进十年之前的对话，她猛然发现，她之所以如此恐惧，似乎是明白了师父不想让她明白的事情。不过转念又一想，师父其实是没见过小叶和温忆，否则就不会说这么绝对的话了。这时有伙计过来传话，说有人前来问询掌柜。侯轻雪觉得恐怕又是和最近的事情有关，还是自己前去更保险一些，于是便走到了一楼，果然是几个江湖打扮的人，她迎上前去：“在下是侯掌柜，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这几个年前弟子看到侯轻雪恬淡冷清的美丽不禁失了一下神，还是领头的人反映稍快，马上岔开话题，询问起发现陈越之尸体的事，侯轻雪早就料到，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一五一十地说来。

“那不知侯姑娘是否见过可以的武林人士？”来人问到。

“接待客人大多是伙计的工作，我并不清楚，不过来寒舍的武林人士并不多，即使来了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注意的。”侯轻雪解释，这也是实情，叶庭云对武林中人唯恐避之不及，才有了这腐儒酸气十足的名字，价格也都是颇为高过实际的。

没有什么线索的几人决定离去，其中有个男子却红着脸回过头来问了下侯轻雪的名字，侯轻雪也如实告诉了他，于是他又红着脸说道：“最近锦阳不是很太平，姑娘经营这么大的生意要格外注意，特别是灵璧门的人……”那人还想多说几句，却被通行的师兄强行拖走，临走时依依不舍的眼神让侯轻雪觉得很是不舒服。

不过灵璧门这个发现还是有些意外的。

特别是叶庭云，在听到阿雪说完灵璧门之后笑得分外灿烂：“其实灵璧门在锦阳也有产业，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果然比玄阳宫有经营头脑。听说灵璧门的门主是个女的？可我从来没听过名号。”温子渊思忖着，好像当年玄阳宫和灵璧门虽然都是武林正道口中的邪教妖孽，但是却没什么联系，灵璧门一直十分低调，不知这个妖孽的名号是如何冠上的。

“哈哈！”叶庭云爽朗的笑着说：“其实你们顺着咱们店前的路沿着湖岸一直东走，不远就到了人家灵璧门的地盘了。这也是当年我行走江湖无疑误打误撞才清楚的。”

“往东？那边不都是一些酒肆赌坊一类的地方么？”阿雪想了一下说道。

“没错，就是东湖里那边，你们可知道整个东湖里最大的买卖是哪家？”叶庭云故作神秘。

“你是说……三千阁！”温子渊恍然大悟。

“对了！哈哈！就是锦阳城最大的青楼，号称佳丽三千胜天子的三千阁。”叶庭云一拍桌子说道。侯轻雪似乎听过，但是对这种风月场所实在不是很熟悉，她想了想，说道：“韩悉说的话你们忘了么？他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咱们还是别离这件事太近了为好。”

“阿雪别打岔！我说，小叶，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不成你曾经去过三千阁？里面有你的相好不成？”温子渊打断侯轻雪，笑眯眯地看得叶庭云直发毛。

“想我当初也是风流倜傥叶少侠，怎么可能没有去过烟花柳巷体验别样的江湖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