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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对茶庄店老板说:“我带她进去吧。”接着她接过了轮椅,茶庄店老板点头说:“好,那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成姨微微一笑。
茶庄店老板便没有多停留,很快出了院子离开了,成姨继续推着我进去,在进去的时候,我从口袋内掏出一放墨绿色帕子来,反手递给后头的成姨说:“这是您的吧。”她推轮椅的手顿时一停,良久她笑着问:“怎么在二小姐手上。”她伸出手从容不迫的接过。
我淡声说:“别人捡的,然后给了我。”
她倒是未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将帕子缓缓收进了衣兜里,继续推着轮椅带着我朝前走着,到达大厅内,一眼见到外公坐在椅子上正抱着一个孩子在逗弄着,罗慧慧在一旁,用着拨浪鼓逗弄着小孩,小孩长得很像宋醇,无论是眉骨还是眼睛,对于外公的逗弄,手舞足蹈的在那笑着。
外公被小孩子这样的笑,脸上的慈爱笑容也是怎么都掩饰不住,不断亲着小孩子的面孔,正逗得开心的时候,罗慧慧忽然停下了手上的拨浪鼓,回头看向我们,见成姨推着我停在门口,当即便起身,朝我走过来笑着说:“清野。”
她又见我坐在轮椅上,疑惑的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轮椅。”
我没有理会罗慧慧,而是看向抱着孩子的外公说:“我有话要对您说。”
他大约是已经料到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奶妈,还叮嘱奶妈说:“喂点奶粉,孩子好像有点饿了,一直咬手吃。”
奶妈接过孩子,笑着说:“好,我现在就带小点点进房间喂点奶粉。”
孩子还在朝着外公笑,外公又朝孩子逗弄了两下,好半晌,他才扭头看向我,然后对罗慧慧跟成姨说:“你们都下去吧。”
罗慧慧瞧了我一眼,便只能点头,接着两人便一起出了大厅。
他们一走,外公便看向我说:“我听邵秋说了,你今天太过冒险,如此鲁莽来找。”
他脸上没有了逗小孩的慈爱之意,反而带了一点点责怪。
我推着轮椅朝他靠近,也没有如平常一般唤他一声外公,而是很平静的问:“我是来找您问件事情。”
他端起茶杯说:“你说吧。”
我说:“芫青是您放的?”
他放下茶杯时,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他嗯了一声。
我说:“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您就这么不怕我又危险?您就真的不怕袁家杀了?您就一点都不担心我?”
对于诸多问题,外公却是淡淡的说:“他最终不是救了你吗。”
我说:“是!他救了我确实没有错!可是外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
我皱眉看向他,满是不解。
对于我略显激动的语气,他却低声回答:“没有为什么,袁成军和穆镜迟的关系如履薄冰,一旦孩子没了,穆镜迟救下你,就是雪上加霜,现在又加上袁成军差点背着穆镜迟杀了你,穆镜迟心里是怎样的想法?成军心里又是怎样的想法?”外公冷笑说:“如今穆家和袁家的关系看似维持平静,不过是平静下藏着血窟窿,新仇旧恨一起,袁成军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等利用完穆镜迟,你以为他还会忍气吞声?”
外公笑着说:“你等着吧,等穆镜迟对于袁成军没用后,便是两个人互相残杀的时候,到时候不就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节吗?”
他目光带着一丝安抚性看着我说:“清野,这次你做的很好,一开始我还有些担心,可最后发现倒是我低估你了,你猜出了是外公所做,林婠婠流产是压死袁成军和穆镜迟两人关系的最后一根稻再也不可能会有缓和的机会,你等着吧,很快了,一旦袁成军的新政府城里,一切就会如外公所料的那样,一根绳子上的蚂蚁,便是相互蚕食的开始。”
外公说的很得意,仿佛这一切,这一天离他就在不远的将来了一般。
可我却只是笑,我低笑着,极小声的笑。
他听到了,皱眉问我:“你笑什么?”
我笑着没有说话,陪而是过了良久,我才堪堪止住自己的笑声说:“外公认识一个人吗?”
他看向我。
我说:“老中医。”
外公却没有说话,再次去端桌上那杯茶。
我说:“那是挑起袁成军和穆镜迟的第一个矛盾开始对吗?你设的局。”
外公没有否认,而是淡着嗓音说:“你都知道了。”
我笑着说:“对,我知道了。”
他说:“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他在提醒我。
我笑着说:“我的使命是什么?”
这话彻底激怒了外公,他抓起手上的茶杯忽然狠狠在了地上,勃然大怒的指着我说:“你的使命是复仇!你忘记了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这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当时陆家二十几条人命,你父母横死在自己家里头,这么多年我告诉了你多少遍,你的使命是为了你家死去的二十几条人命复仇!可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情,我说过你现在就是一只如同被穆镜迟驯化的狗,你完全忘记了家里的仇恨,你把自己的身心全都交付了出去,陆清野,你对不起你的父母,你陆家的列祖列宗!你现在还有脸来质问我?我做这一切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他指着自己,指着那具苍老的驱壳说:“我这个年纪,本来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儿孙满堂,可是我为了你父母,为了你陆家,为了让他们在泉下瞑目,我窝在这方小小的地方,拿这条老命在这里帮着你拼,你如今怎么?反而觉得是我逼迫你这么做的吗?!”
因为太过动怒,他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立马抓着椅子的扶手说:“陆清野,我说过,一旦你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一切,交付了自己的身心,这是对你父母死亡的最大的耻辱,最大的嘲弄,他们将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一字一顿说:“他们的女儿,竟然爱上了杀害他们的仇人。”
接着他便倒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没多久宋醇冲了进来,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赶了回来,他一眼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我,又看向椅子上在激动咳嗽着的外公,他将手上的药迅速一抛,跪在了外公面前说:“外公,清野才十九岁,她的年纪根本负担不起这些,您不能将这一切重任全都压在她身上!姑姑和姑父都死了,他们最大的希望,便是清野,留下陆家这唯一的血脉,而不是让您拿着清野去拼命,您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
宋醇的话,气得外公抓起桌边的拐杖便朝宋醇砸了过来,那拐杖砸在了宋醇的身上,宋醇没有动,硬生生承受住了那拐杖的力道,很快脸上被砸出一道血痕。
外公喘着气,激动的指着他说:“报仇雪恨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情!她全家都死了,她凭什么在这个世界上风花雪月?!还是和杀害她全家的仇人!我告诉你,宋醇,你别在这里教唆她任何事情,为她说任何话,这就是她的责任,她的命!她会承受这一切,不是我们导致的,而是她刀都握在手,却舍不得杀掉的那个人!”
宋醇却低着头,哽咽着说:“外公,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何必再为了当初那些仇恨如此折磨自己,现如今我们为了一个穆镜迟东躲西藏,就算他死了又如何,难道就能够让姑父姑母活过来吗?”
外公靠在椅子上,他捂着胸口,额头青筋暴起说:“活不过来了,一切都回不到当初了,如你们所说,难道就任由穆镜迟杀了陆家这么多条人命,不管不顾吗?”外公颤抖着手指着我和宋醇说:“你、们,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原来亲人的死在你们眼里,是如此的轻,你们、你们、”
外公的双眸忽然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他一口气没喘匀,忽然整个人仰躺在了椅子上,瞪着,头顶的墙,在那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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