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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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汗滴禾下土（第1页）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马上就实现身份的转换了，从现在开始，你易子键将彻底告别你的读书生涯，你的转身即使不华丽，而新的身份将从此陪你度过漫长的人生。

我是农村人，我就是古人眼里的农夫，这等想法实在是太片面，农村人同样高光，同样了不起。易子键觉自己的思想出了偏差，中国地大物博，而构成这个国家的主体不是农村人占大多数吗，我们农村人也太伟大了，自己有幸成为广大农村人中的一员，只要勤奋亦是未来无可限量的。

不要小瞧咱农村人，没有咱们的辛勤付出，怎么有今天的大好局面。是呀，农村人实在，农村人勤劳，就连远古时代的李绅，都称赞农村人了不起。

别人可能会有人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咱们这个群体，说农村人的怪话，那都是一种偏见，自己千万不可小瞧了自己这个行当，我们是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

然而历史让你易子键选择了现在的职业，你也应该清楚，农村人嘛，搞生产盼丰收这一基本目标永远不会改变，有什么值得你易子键去怀疑自己人生的。

既然选择了成为一代新型农民，那就得放下包袱，像自己的父辈们一样，知道这行的不容易，知道汗滴禾下土，知道盘中餐，皆是粒粒皆辛苦。

易子键脑子里想得太多，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停下来，今天将是自己有生之年的处女作了。

跟随着父母的脚步，易子键不由得心里感慨万千，枉自我勤耕苦读十多年，到头来还是从起点回到原点。

夏天的早晨路上未带半丝凉意，昨晚的夜色并没有让燥热的天气有所缓解，即使到了现在，大地仍然是热度不减。

父亲边说边带头走进苞米地，挥锄开始锄起杂草来，母亲总是放不下心，当易子键钻进那绿叶丛时，母亲悄悄地把易子键除草的玉米行帮他多除了半垄。

其实对于干农活易子键并不陌生，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早已经对农活耳闻目熟。只是在从前自己从来没有正经干过农活，虽说已经长到二十岁，但在那些年自己参加农业生产劳动，从来都不是认真的，家里也根本没有指望他在假期能够帮到多少忙。

在此之前易子键仅在特别农忙的季节给父母搭一把手，更多的时间都是家里对他敞放，任由他的性子来。

易子键高兴时可以挑担粪，自认为累了就直接回家休息，或者找个借口就溜出家门，去同学家玩耍去了。就是这种打鱼晒网的日子，让易子键度过了整整二十年。

从今天开始过去那个把劳动当作游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易子键再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任意放飞自我了，他也十分明白，上帝已经为他关上读书改变命运那扇门，剩下的这道窗就是老老实实地放下以前的所有杂念，全身心地投入到农业生产第一线，这才是今后他易子键永远所走的路。

父亲不愧为拉车的老黄牛，母亲和易子键很快就被拖下一长截，易子键擦了把头上的汗，见父亲好似一个熟练的乐手，在他协调的四肢运动下，他的身后和脚下，玉米行间的杂草让他早已锄得干干净净。而父亲虽说脸上同样是汗涔涔的，可是他依然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纵观母亲就有些不一样了，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体力固然是不可能与壮劳相比的，再加上还要多为易子键锄半垄的草，显然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汗水早把母亲的后背浇得精湿，但是她还在坚持着。

看到父母如此的辛苦，易子键在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李绅的怜农来，现在还不是日当午，却是汗滴早已和下土，农民的那点盘中餐，又有谁敢说不是粒粒皆辛苦。

在易子键分神的那一刻，锄头挺不自觉地就锄断了一根玉米杆，听到哗的一声玉米杆倒地，父亲转过头来，有些不满地嘟囔一句，“我象你这么大早已经是把庄稼好手，你杂种读书读懵了，连庄稼和草都分不清了。”

母亲总是护犊子，她细声给父亲解释，又在为易子键开脱，生怕儿子吃不了父亲呛人的话语“子键才回来，又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劳动，总得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嘛！”

父亲的责骂，母亲的良苦用心，易子键岂有不知的，再说了这农业活还不是眼见力到的事。从前那么难的分析，定义理解与思考自己都能从容应对，难道这种无任何技术含金量的普通农活还难得到自己，刚才的锄断禾苗，仅是分心走神罢了。

易子键不想让父亲瞧不起自己，他要用行动来为自己证明，无论干什么他都不会落在人后，而且从今以后父亲的重担还要自己来挑。

定下心后，易子键拿出百倍的精神开始认真地锄草，这农业活其实就是一学就会的。由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易子键再不让母亲来护着自己，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为父母分担压力，这才是他的唯一动力。

学着父亲的样子，易子键锄草的度加快了，而不争气的汗水很快就爬满了易子键的全身，太阳烤得心里慌，这还不算什么，那些长长的玉米叶子，总是和易子键过不去，它们不是左边划着易子键的脸，就是右也割伤易子键的臂。

汗水带着盐份染着这些新的小伤口，热辣辣的痛很快传遍易子健的全身，易子键咬牙坚持着，没有一点微风的大地就象一个大蒸笼，仿佛要把易子键的毅力摧毁，困难象弹簧你弱他就强，今天这一关仅是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易子键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他必须挺过来，不为别的，就为自己。

本来昨晚上心情就不好，加上吃得又不多，易子键的肚子早就开始唱饿龙岗了，过去在学校那种规律的饮食，今天是没有的，越是想到饿，手上的力气就越来越减少，在汗水不断往下淌时，易子键给自己立的雄心壮志开始一点点地减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真的坚持下来。

时间指向上午十一点，父亲还在玩命地锄草，母亲也累得够呛，眼见易子键那种不管不顾的样子，看到易子键被划破的皮肤上渗出来又干涸的血迹，母亲再也不顾父亲的坚持了，她委婉地对父亲说“我累了，也饿了，今天的活就干到这里，收工回家，下午再来。”

就这样易子键总算完成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劳动处女作，他焉焉地走在父亲身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

下午太阳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样子，大地经过上午的火烤，路面上滚烫的石子犹如刚从火炉中退出来一样。

天空有几片云彩懒懒的躲在太阳光的暴晒的背后，竟然也学起了缩头乌龟，不愿意为大地遮挡一下太阳的炙烤。大地也跟着作怪，今天再没有一丝丝的凉风了。

又是到了上工的时候，父亲仅仅在家休息了几小时，看他的精力依然十分旺盛，易子键知道，今天下午的劳动将再一次考验他这个新型农民了。

随着父母的步伐，易子键再次来到上午还未锄完草的玉米地，今天下午他开始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穿着长袖衬衫还戴上一顶草帽，他不能退却，因为今后这样的日子就是这么过去的。

太阳这个大火球，燃烧了一天也是到疲惫的时候，当太阳的余晖完全沉没在天边的苍穹，劳作一天的地里人也知道，这是上天开始给他们放一个短暂的假了。

吃过晚饭之后，父亲依旧没有闲着，他在用篾片编筐，母亲自然是打理完家务后，又开始给家里的猪弄猪食了，小弟伏在灯下做家庭作业，而大哥则从他教书的学校回来后，吃完饭又啃起了书本。

易子键很快去冲凉，当温热的水浇到今天被青叶割破的皮肉上时，那痛的酸爽让他简直不能自拔。

从前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每当自己想要清洁身子的时候，打上桶热水，让那余温从头淋到脚时，那是多么美妙的享受呀！然而今天这洗澡水，似乎也给自己过不去，不浇在身上，全身的汗盐无法自已离去，而一旦热水上身，那热辣辣的痛又无法阻止。

就在矛盾心理的支配下，易子键好不容易把身体打理干净，换上学校时带回来的衬衫，那淡淡的忧伤又爬上了易子键的头。

本想也学哥哥再看一会儿的书，只是双手根本不听使唤，家里又没有电视机等娱乐消遣的工具，静静地对着沉沉的夜空一会呆后，易子键轻轻地回到自己的床上，他不知自己是否真的就此认命。

躺在床上的易子键，现在除了让无奈来包围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可以给自己鼓起勇气去面对自己不一样的人生。

哎，早知自己会用这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把折磨当作快乐，把离开曾经的梦想变成梦中的设想，还不如趁早就不要变成人了。

遥想那天许佳音的决绝，现在都后悔自己怎么没有人家那股勇气，要是一了百了，还用得着忍受这无言的折磨吗？

这种念头刚一冒出，易子键突然清醒，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人家古人还总结出天无绝人之路，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说对得起生养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沉沦对得起自己身上背着的这个人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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