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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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破庙又陷入了沉默，在黑暗中等待实在容易耗尽人的耐心。

  穆君桐正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时，秦玦忽然开口问：&1dquo;那你不杀那些追兵，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个问题奇奇怪怪的，穆君桐否认道：&1dquo;当然不是。”

  &1dquo;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滥杀无辜是不对的。”她强调道，&1dquo;就算不是无辜的，我也没有私自审判的资格。”说到这里，又想起了刚才自己突生的邪念，有些不自在。人们的成见是座大山，若明知一个人注定会犯罪，提前审判他是否有错呢?这似乎是个哲学问题。

  秦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很是轻松：&1dquo;那你如果杀了他们，哦&he11ip;&he11ip;我是说，杀了无辜之人，你会怎么样?”

  可能雷雨声和黑暗让人放松，容易营造出一种利于谈心的氛围，穆君桐没太介意，随口回道：&1dquo;我不会滥杀无辜。”

  &1dquo;嗯&he11ip;&he11ip;”秦玦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语调古怪，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穆君桐暗道不妙，总感觉他诡异的脑回路一定会引向不好的事情。

  正当她准备再细细说明外加威逼恐吓时，垂头思索的秦玦忽然问：&1dquo;若是像我之前那样呢，别人想要杀我，而我还手呢?”

  他语气又恢复了常态，一幅懵懂孩童认真请教的样子。

  正当防卫?穆君桐被他的思路带跑，不由得开始思索这个问题。时空局办事人员不属于这个时空，随意介入很有可能引起巨大的波折，产生蝴蝶效应。况且介入时空本就不对在先，哪怕是正当防卫也不可以，因为如果他们不来，人家就不会攻击，也就不会被反杀。道理听上去很绕，一言以蔽之就是，除了任务对象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动。

  前几年违反了这个规定的人员现在还在时空管理局的监狱里蹲着呢。

  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穆君桐只是道：&1dquo;会受到惩罚，道义的、律法的惩罚。无论怎样，我都将会背负罪孽。”

  雷声轰鸣，秦玦很轻地重复了一遍：&1dquo;背负罪孽。”

  他的声音被暴雨声压过，像燃烬了的香线烧出的烟，轻而易举地消散在空气里。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头侧到一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手指无意识在地面轻点，一幅心情很好的样子。

  或许是穆君桐防备之心太重，恶意揣测秦玦，她总觉得这个小混蛋一定没想好事儿。

  于是她半是认真，半是威胁地盯着秦玦道：&1dquo;你也是。无论如何，我会守在你身边，牢牢盯着你，你别想迈出警戒线半步。”

  这话不仅没能威胁到秦玦，反而让他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他语气乖巧道：&1dquo;姐姐，别这样想我。”

  呵。穆君桐心想，我可知道你一生的行事轨迹，你还在这儿装呢，那就装吧。

  跟反社会人格的人对话真是让人烦躁，穆君桐不耐烦地起身，回到大门梁上蛰伏。

  到了后半夜，急促的马蹄声从暴雨中传来。

  有人粗暴地破门而入，刀被雨水洗得锃亮，在黑暗中格格不入。来人裹挟着浓厚的血煞气，几乎要将庙门掀翻。

  然而这股气势并没有维持太久，伴随着清亮的响声，一把接一把的刀接连落地，刀面反射带来的光点消失，黑暗如怪物，眨眼间吞噬掉来人。

  &1dquo;是谁?!”来人忍不住大声呵问。古人对神鬼总有敬畏之心，站在庙内，光是自身的恐惧就已让他们战斗力折半。

  闷声响起，有人重重倒地。

  如手串断裂，珠子依次落地，挨着他的人也跟着倒地，一个接一个，连一丝反应的时间也没有留。

  &1dquo;是人是鬼——”最后一个字还没说清楚，领也倒在了地上。

  穆君桐不知道从哪儿轻飘飘地跃出来，优哉游哉道：&1dquo;当然是人了。”

  她将领翻过来，秦玦本以为她要补刀，却见她忽然伸手探入男人的衣领。

  没有预料地，秦玦瞪大了眼睛。

  穆君桐左摸右摸，什么也没摸到。想黑吃黑的她在内心里暗自嫌弃，这杀手也太穷酸了吧。

  她又检查领的袖口，抬起他手臂的时候刚好摸到了他手臂肌肉，她挑眉，还顺手&1dquo;邦邦”拍了两下。

  秦玦面色变得很复杂，他压着眉毛，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

  在穆君桐准备摸男人另一条胳膊的时候，他突兀地开口，语调有些沉：&1dquo;为了不留痕迹，这些杀手身上不会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1dquo;钱也不会证明他们身份啊。”她奇怪道。

  秦玦沉默一瞬，看她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审视的味道。这个人为何连这些也不明白，一点儿也不像组织培养出来的杀手，他缓缓道：&1dquo;钱当然能，万物皆有踪迹。”

  穆君桐不免有些丧气，见秦玦坐在那里一幅没事干的样子，立刻使唤他道：&1dquo;你过来，搜身。”

  秦玦一点儿也没感到惊讶，他走过来，耐心地将杀手搜身。

  穆君桐环住手，像雇佣童工的恶毒老板娘：&1dquo;哪儿都别放过，鞋底也搜搜。”

  秦玦僵硬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她。

  &1dquo;咱俩一穷二白的，就指望搜出点钱吃饭住店了。”她有理有据，&1dquo;如果不是有我，你能对付这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