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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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秋想，命运就是如此，不豁达又能怎么样呢？

  放暑假的时候，静秋妈妈的退休已经办好了，但她的顶职却老是没办好，不知道学校在拖什么。那些从她这里听到消息后才办顶职的同学，一个个都办好了手续，而她这个最先得知消息的人，还没办好。她妈妈急得没办法，生怕一等两等的，把这事等huang了，就不断跑到钟书记那里去催学校快办。

  钟书记说：&1dquo;不是学校没抓紧，我们早就把材料报上去了，是教育局那边没批下来。我猜主要是学校在放暑假，老师都不在学校里了，还要炊事员gan什么？难道让他们一参加工作就白白拿几个月工资？”

  妈妈沮丧极了，估计不到九月份学校开学，教育局是不会让顶职的人上班的了。

  静秋家一下子陷进极度贫困的境地了，因为妈妈已经退休了，工资减到了28块一个月，而静秋的顶职又没办下来，不能领工资。以前妈妈一个月将近45块钱的工资，尚且不够养活一家人，现在一下减少了3o%，就更拮据了。

  于是，静秋又去打零工。

  她顶职的事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在外人眼里，好像她已经做了老师，赚了大钱一样。很多以前跟她关系很好的人，现在却跟她疏远了。也许人人都能同qíng不幸的人，但如果这个不幸的人突然走了一点运，有些原先同qíng她的人就会变得非常不高兴，比看到那些本来就走运的人走更大的运还不高兴。

  钟书记跟静秋的妈妈说了好几次：&1dquo;这段时间很关键，叫你静秋千万不要犯什么错误。我们让她顶职，很多人眼红，经常来提意见，你们要特别谨慎，不然我们不好做工作啊。”

  连居委会李主任都知道了静秋顶职的事。妈妈带静秋去李主任家找工的那天，李主任说：&1dquo;张老师呀，不是我说你，这个钱呢，也是赚不尽的，赚了一头就行了，不可能头头都顾上。”

  妈妈尴尬地笑着，不知道李主任这是什么意思。

  李主任又说：&1dquo;不是说你静秋顶了你的职，当老师了吗？怎么还跑来打零工呢？我们这里是人多工少，我得先照顾那些没工作没钱赚的人。”

  第66节：山楂树之恋（65）

  静秋赶快声明说：&1dquo;我妈妈是退休了，但我顶职的事还没办好，所以----家里还是很困难，比以前更困难了，因为妈妈工资打折了----”

  李主任&1dquo;噢”了一声，说：&1dquo;那你也应该先下农村去锻炼，等你顶职的事办好了再回来上班，你这样赖在城里不下去，如果我还给你工作做，那不等于是在支持你这种不正之风了吗？”

  妈妈说：&1dquo;静秋，我们回去吧，不麻烦李主任了。”

  静秋不肯走：&1dquo;妈，你先回去，我再等一下。”她对李主任说，&1dquo;我不是逃避下农村，只是我家太困难了，如果我不做点工，家里就过不下去了。”

  李主任缓和了一下口气说：&1dquo;你愿意等就在这里等吧，我不能保证你有工做。”

  静秋让妈妈回去了，自己在那里等。一连等了两天，李主任都没有给她安排工作。有两次，来要工的&1dquo;甲方”都看上静秋了，但李主任硬生生地把另外的人塞到&1dquo;甲方”手里去了。

  李主任解释说：&1dquo;你的困难是暂时的，你可以先借点钱用了再说，等你当了老师了，还愁还不起？”

  静秋解释说自己顶职不是做老师，而是做炊事员，李主任不赞成地摇摇头：&1dquo;你这是何必呢？宁可做炊事员都不下农村？你下去几年，招回来当工人多好。”

  第三天早上，静秋又早早地去了李主任家，坐在客厅里等工。正在思考今天如果又等不到工怎么办，就听有人叫她：&1dquo;静秋，等工呀？”

  静秋抬头一看，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是&1dquo;弟媳妇”，穿了一身糙绿色的军装，上衣还凑合，那条军裤肯定是太大了，名副其实的&1dquo;向左转”的裤子，估计得左转到背后去了，才能用裤带勒在他细细的腰间。她不知道他这么热的天，穿得这么毕恭毕敬gan什么，但她仔细一看，现他衣服上有红领章，头上的军帽也有帽徽，知道他不是穿着玩的。

  &1dquo;弟媳妇”眉飞色舞地说：&1dquo;我参军了。”

  静秋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小的个子，看上去身体也不咋的，怎么说参军就参军了？难道是到部队上给长当警卫员？

  &1dquo;弟媳妇”在学校从来不敢跟静秋讲话，也不大跟别的人讲话，真正的默默无闻，班里人差不多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想不到他居然参军了，大概也是为了不下农村。

  &1dquo;弟媳妇”又问一遍：&1dquo;你在等工？”见静秋点头，&1dquo;弟媳妇”就跑到里屋，问他妈妈，&1dquo;妈，你怎么还不给静秋找工？”

  静秋听李主任说：&1dquo;哪里是我不给她找工？这段时间要工的少，找工的多---”

  &1dquo;弟媳妇”说：&1dquo;你快给她找一个吧，她等在那里呢。”

  李主任说：&1dquo;等在那里也要我手里有工才行呀。”

  静秋听见&1dquo;弟媳妇”在跟他妈妈小声说什么，但她听不清。她很感激&1dquo;弟媳妇”，但又觉得很难堪，好像在求他什么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