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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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见袁妈妈来，便不久留：&1dquo;写完字儿，转哩。袁妈妈与茶儿说话罢，我往娘那里转转去。”李妈妈忙道：&1dquo;我陪姐儿过去。”拉着朵儿两个闪了。

  屋里袁妈妈母女相见，小茶儿问道：&1dquo;娘怎地过来了？”袁妈妈道：&1dquo;还不到饭时哩，来看看你。”小茶儿便说她娘：&1dquo;主人家宽厚哩，娘也休要太随意了，这般宽厚人家不好找哩，咱做得过了，人受不得，赶将出去，如何过活？”

  袁妈妈笑骂：&1dquo;老娘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说哩，还用你说？我不说你，你倒先说我来？你这泼辣样儿，快刀嘴儿，管家婆儿似的，在姐儿身旁我如何放得下心？”

  小茶儿道：&1dquo;娘休要挂心，我理会得。这家主人好，心又慈，肯一总儿把咱们娘儿俩都买了来，又不是使学弹唱，心地实，我只有用心伺候的，哪有好主人家强的？我有数哩&he11ip;&he11ip;”一长一短把方才说朵儿的事儿学了一回。

  袁妈妈便说她：&1dquo;你这不是找事？”

  小茶儿道：&1dquo;难道好人家，他家人又周正，又不似咱原先那家，怎地不能多尽心？大户人家污糟事儿多哩，难得这人家清净，总要家里太平，咱们日子方好哩。一动不如一静，何如在这里长久做下去？”

  袁妈妈道：&1dquo;你就爱操心罢咧！我还用你说？”看天不早，复去厨下整治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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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姐次日去上课，先交功课，到苏先生面前时程谦早已到了，也在交功课。

  程谦也被苏先生逼勒着习字。

  以苏先生之认真，程谦比玉姐尤苦，盖因玉姐初学，宛如一张白纸，苏先生想怎样教便怎样教。程谦成年男子，早经读书识字，已养出些书写习惯来，须得先掰正了，再依苏先生之意教授。

  玉姐见她爹这般辛苦，往程谦的字纸上一看，见他写得比自己似乎还好上几分，当面不说，私下倒好为亲爹辩解几句。苏先生看她撒娇，也不生气，只管似笑非笑看着，也不说话。看得玉姐讪讪，把嘴儿一撅：&1dquo;我写功课去了。”

  次日，玉姐见苏先生一脸正气，便觉不好！脚下一软，就想逃。果不其然，苏先生且不讲书，先评字，将这父女二人之字好生埋汰一番。再说字之功用：&1dquo;休要小看这字，所谓字如其人。字写不好，门面难看。便说科考，多有些相差无几之人，只因这书法一项叫人顶下来的。真有才学又如何？”

  玉姐皱眉道：&1dquo;那岂不是买椟还珠了？万一有一人，有真本事，唯有字儿写得不好，岂不是就错过了？”

  苏先生面容一拧，复沉声道：&1dquo;虽说文以载道，字却是脸面。想要字写得好，须得甚样功夫，你习书几年也该知道了，纵有天份，不能持之以恒也是写出好字来的。要的便是这持之以恒、不骄不躁。不能坐得住、静下心，此人纵一时诡计百出，也成不了甚大事。哼！”

  程谦无所谓地哂笑一声，也不接苏先生之语，只说玉姐：&1dquo;你只管把字写好便是，技多不压身。”

  玉姐乖巧点头：&1dquo;好。”

  父女两个每日习字，渐也写出些味来。程谦与秀英早出孝，却依旧不甚出门，只在家中，一个读书，一个便诵诵经、静养家中。秀英更因娥姐之事，想玉姐也有七岁了，过不几年便要说亲，当早备嫁妆，绸缎一类放得久了便要霉坏，然打造家俱的好木材须得晒干才好使，好木头须趁早攒了来，这数月，她便只使程福出门打听这一样。至如打造饰之金银，家中倒是不甚缺，界时只管往城中寻那巧手匠人打造便是。

  秀英因思纪主簿家对自家颇多照顾，也欲与娥姐做脸，拿出金子来与娥姐打了一副份量十足的金镯子，是江州城有名的手艺，上头龙凤凿得精致欲飞。

  娥姐夫家是城中一李姓大户，李家现有个十七岁攻书的儿子，纪主簿看这李家孩子年纪轻轻书却读得似模似样，便取中他做了女婿。两家看了日子，只待明年秋天完婚。

  镯子打好这日，外头铺子里将镯子送了过来。秀英算了工钱与人，便携玉姐往纪主簿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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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氏因女儿嫁得好，近来心情着实不错。听纪主簿说准女婿书读得极好，过不两年便可中秀才，如无意外，三十岁前做举人也是板上钉钉，考上进士也是可期，何氏便想给女儿的嫁妆可不能薄了。好在纪主簿族里大方，闻说娥姐将来夫婿极有出息，也赠了不少财物。

  见秀英取只红绒匣子出来，何氏客气道：&1dquo;咱们好了这些年，你还这般见外做甚？添妆时不拘什么与些一件儿便罢咧。”秀英笑道：&1dquo;好狠心的娘，倒代闺女往外推人哩！”必将匣子留下了。何氏对玉姐道：&1dquo;娥姐在后头哩，她那里有描了来的花样子，你去看看，有甚样喜欢的，只管描了去。”

  玉姐笑道：&1dquo;我正要看阿姐哩，她这些日子总害臊，不肯出来哩。”领着小茶儿与朵儿两个，往娥姐处去。

  何氏却与秀英说：&1dquo;你又费这般心哩，不是我说你，你还不为自家打算打算？上回儿你们家里改契书，我家那死鬼亦作了个证人，我留心听了一耳朵，过了年，你家那口子便要归宗了罢？”

  秀英道：&1dquo;是哩。”

  何氏凑过脸儿去，轻声对秀英道：&1dquo;那你有了没？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又要怎般安置？前些日子你家买宅子，虽是一条街上住，到底分了两户人家。玉姐是随她爹姓儿呢？还是依旧姓程？她姓了程，岂不也要招赘？你好生想想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