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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梅兰飞掠而去,若是让小姐坠落在地,梅花山庄颜面何存?南宫逸身形比她更快,先一步接住梅云清,抱在怀中,方想起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连忙将昏迷不醒的梅云清交给梅兰。梅兰白了他一眼,倒未多言。打斗虽然激烈,幸好后面那几间客房未遭池鱼之殃,梅云清那间卧室自也安然无恙,梅兰刚将梅云清置于榻上,南宫逸已急急持起梅云清玉手,搭在脉门之上。梅兰正欲叱责,却听吴云鹤轻声道:“南宫大哥精通医术,兰姑娘莫要误会。”梅兰见南宫逸似模似样的,心中只信得三分,小声咕哝道:“谁知道他是不是个蒙古大夫。”她此语声音甚小,连她身畔的吴云鹤也只隐约听见,未想恰好南宫逸回望了她一眼,似曾闻得此言,梅兰心生不忿,忍不住扮了个鬼脸,她容颜秀丽,虽不及梅云清,却也是千里挑一的大美人,这一举动颇是娇俏可爱。吴云鹤原本对梅兰有意,瞧得此景,心儿忍不住扑扑骤然跳动起来,嗅着她淡淡的处|子幽香,已是面红耳赤,汗流浃背。梅兰瞧在眼中,大奇道:“吴少侠是不是方才受了伤,要不要请南宫大夫瞧瞧。”她故意将南宫大夫四字说得颇是大声,以示讽刺之意。吴云鹤与南宫逸交情极深,闻得梅兰之言,虽已大窘,仍忍不住辩解道:“南宫大哥号称‘不死神龙’,在武林之中虽然声名不着,在医术方面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连朝廷的御医都请教过他。”梅兰半信半疑道:“真的还是假的,有这么厉害?”吴云鹤忙道:“在下怎敢欺骗兰姑娘?”这时南宫逸终于站起,满脸轻松惬意的对吴云鹤笑道:“你这小子为我说尽好话,是否有何企图?”吴云鹤大窘,连声应道:“当,当然没有啊,小弟怎会对大哥有企图。”梅兰见南宫逸神色,心知小姐必无大碍,心情亦轻松起来,见吴云鹤窘,有意取笑道:“大企图没有,小企图说不定倒有两个,这里又没有外人,吴小弟说出来听听又有何妨。”“这里没有外人。”吴云鹤心中念了好几遍,不觉怔怔瞧着梅兰。那眼光傻瓜也看得出隐含何意,梅兰这才思及自己话中语病,娇靥顿时通红。南宫逸却故作不知,一本正经道:“原来小兰姑娘也生病了,要不要我这个蒙古大夫帮你瞧瞧?”梅兰闻言,真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幸好此时孙掌柜从门口匆匆而入,向她问道:“兰姑娘,庄主的伤势如何?”梅兰向南宫逸指了一下,嗔道:“我不知道,你还是问南宫大夫吧?”“南宫大夫。”孙掌柜满脸疑惑,向南宫逸及吴云鹤揖手道:“还未请教这两位少侠尊姓大名?”吴云鹤先前见孙掌柜武功之高,较师父亦只逊了一筹,心知必是一位武林前辈,不敢失了礼数,连忙还了一礼,恭声道:“晚辈吴云鹤,家师华山刘纯阳。”孙掌柜淡然道:“原来你师父是华山掌门刘大侠。”又瞧了南宫逸一眼,道:“这位少侠必是兰姑娘所言南宫大夫了。”南宫逸应道:“晚辈南宫世家南宫逸。”孙掌柜赞道:“原来是‘不死神龙’南宫逸,老朽久仰大名。”梅兰奇道:“孙老,连你也听过这蒙古大夫的大名?”孙掌柜不觉微露笑意点头道:“若连‘不死神龙’亦是蒙古大夫,那天下没有哪个大夫不是蒙古大夫了。”南宫逸忙道:“孙老谬赞了。”“你们在说什么蒙古大夫?”梅云清不知何时醒转过来,见房中众人都在,又在说什么蒙古大夫,颇是奇怪。梅兰闻言大喜,急急行至榻旁道:“小姐终于醒了,真是急煞小兰了。”梅云清起身软软靠在床头微笑道:“刚才你说谁是蒙古大夫?”“我,我……”梅兰窘了半晌,南宫逸出言道:“便是在下南宫逸。”若是眼神能杀人,南宫逸只怕早被杀死了一千次,梅云清面色一沉道:“南宫公子援手之恩尚未报答,你反说他是蒙古大夫,小兰,你就是这般谢人的么?还不快向南宫公子赔礼道歉。”梅兰只得转身对南宫逸鞠了一躬,低声道:“南宫神医,请原谅小兰无心之言。”虽是道歉,一双美目却紧盯南宫逸,似在说:你再敢瞎说,小心本姑娘以后对付你。南宫逸暗暗好笑,正欲再调侃几句,却见吴云鹤亦狠狠瞪着自己,心知再说些方才之类言语回去还不被这小子杀了,只好陪笑道:“不过玩笑之言,梅庄主不必放在心上。”“你话说反了。”梅兰心中恨极,本应说自己不放在心上才对,还好及时住口,未将心中之言道出。梅云清又怎会真去责罚梅兰,听了梅兰那句倒似反话的歉言,不觉微笑道:“这位必是药医不死人,神龙见不见尾的‘不死神龙’南宫逸公子吧。”华山派与梅兰山庄相距不过数百里之遥,打过不少交道,是以她以前见过吴云鹤,而南宫逸今日尚是次相见。梅兰心道:怎么连小姐也听得他的名号,好似天下间就只自己一人不知道。南宫逸笑道:“那只是江湖人士的过誉之言,梅庄主岂可当真,要是死人都能医活,那阎王爷不从地底下来找我算帐。”众人都不觉笑了起来。半晌梅云清揖手道:“云清身上污秽,不便行礼,望二位少侠海涵。”顿了一顿,又道:“多谢二位援手之恩,他日,二位少侠若有差遣,只要能力所及,梅花山庄上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直未曾出声的吴云鹤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梅庄主不必放在心上。”他最后一句话倒与南宫逸先前之言一模一样。南宫逸心中自知他此言之意:这么用才对。心想你这小子重色轻友,有了心上人,便对我这个把兄横眉冷对了。还是孙掌柜话入正题道:“南宫公子,我家庄主的伤势无大碍吧?”南宫逸颔道:“梅庄主功力深厚,所受内伤早已不药而愈,只剩下些许外伤稍稍休养便能痊愈。”梅兰问道:“那为何小姐方才会昏倒呢?”南宫逸道:“那只是因梅庄主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最后一剑耗尽全身真气所致,若非那一剑威力之大,足以毁天灭地,以梅庄主已步入先天之境的内息,亦不会枯竭。”“先天之境。”梅兰瞪大美目,怔怔瞧着南宫逸。南宫逸道:“先天之气,无极而生,每个人在母亲体内之时,呼吸的便是先天之气,十月怀胚,瓜熟蒂落之后呼吸的便是浑浊的后天之气,先天之气一成,体内真气循环不息,永不枯竭,习武至此境界方能说步入大道,不过放眼当今武林,达至先天之境的高手瘳瘳无几,梅庄主还是在下见过的第一人,何况还如此年轻,当真是可喜可贺。”梅兰笑道:“这么说你也跟我一样,还是后天的。”南宫逸怎会听不出她语中嘲讽之意,正欲反唇相讥,却见吴云鹤示威似的对他轻轻摇摇头,只好闷声道:“不错,我也是后天的。”梅兰差点忍不住轻笑出声,可见到梅云清俏脸生寒,只能生生忍住。吴云鹤生怕再呆下去,二人斗嘴,梅兰搞不好又被责罚,心中虽是不舍,仍揖手道:“梅庄主,孙前辈,兰姑娘,时候不早了,我等二人便不打扰梅庄主静养疗伤了。”南宫逸心道我跟小丫头斗嘴兴犹未尽,怎能就这么走了,要是真这般离去,还不被这小丫头笑死。欲待说话又听吴云鹤低声道:“此处是梅庄主闺房,我们久留不便,还是快走。”他声音虽轻,却刚好可让梅云清听到,若南宫逸真要说留下,意思说岂不是要留在梅云清香闺之中。南宫逸恨得牙痒痒的,不得不揖手道:“梅庄主,孙前辈,兰姑娘,时候不早了,我等二人便不打扰梅庄主静养疗伤了,就此告辞了。”他也故意说得和吴云鹤先前之言一模一样,以示报复。被南宫逸及梅兰这么一闹,梅云清亦暗暗好笑,对孙掌柜道:“既然如此,孙老,麻烦您代我送二位少侠出去。”她可不敢让梅兰去送,说不得又斗上半天嘴。孙掌柜道了一声“请”,南宫逸先行出房,吴云鹤出得门口,忽又回瞧着梅兰欲言又止,却被南宫逸一把拽了出去。梅兰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蒙古大夫真有趣。”梅云清叱责道:“人家南宫公子医术高明,又刚刚救过我们,不可这么说他。”说到后面,连她自己也轻声笑了起来。南宫逸出了客栈门口仍可听到梅兰的笑声,怒道:“你看那小丫头还在笑我。”吴云鹤哀求道:“大哥看在小弟面上,包涵包涵。”南宫逸哼了一声,骂道:“重色轻友。”良久梅兰忍住笑意,梅云清方道:“小兰,闭紧门窗,我换一下衣衫,满身血污,真是难受。”梅兰关上门窗,眼见梅云清那满是血污的衣衫,思起先前那一战梅云清武功之高较之自己竟似云泥之别,忍不住赞道:“小姐,你人漂亮,武功更厉害,小兰从未见过那般厉害的武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兰的武功才能变得象小姐那么厉害。”梅云清换上一身湖绿长裙,暗忖现在不便沐浴,只好等到晚上再说了,闻言笑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你勤加练习,说不定将来的武功会比我还厉害。”梅兰道:“那我可不敢想,只要有小姐一半厉害便可纵横天下了。”梅云清道:“那可不一定。”顿了一顿,又道:“我昨晚尚未睡好,想歇息一下,你若有事便自己去忙吧。”梅兰想起比南宫逸更可恨的杨飞来,每次问及,小姐都是遮遮掩掩,真不知昨晚生何事,不由问道:“小姐,你昨晚和杨公子……”梅云清嗔道:“小丫头,你瞎想什反?”梅兰将床上的被褥又换了一套,抱着大堆换洗之物作了个鬼脸道:“小姐不说,我自己去问那家伙。”言罢,轻笑着奔了出去。梅云清不觉莞尔,心中不觉在想:杨飞,你现在在干什么?※※※杨飞一夜未归,作贼心虚,自是不敢从振威镖局正门大摇大摆进去,便绕道后门,见四下无人,方溜了进去。回到房中,匆匆换下那身染了血迹的外衣,付峻已回得房来,见得是他,微微一怔,一把将他按到床头,故作嘿嘿冷笑道:“好哇,飞扬,看你平日一本正经的,竟敢夜不归宿,老实交待,昨晚跑去哪了,要不然,嘿嘿!”杨飞有事从不瞒他,便将昨晚生之事一一道来,当然将后来替梅云清脱衣疗伤一节隐去,说成在木屋避了一夜雨,只听得付峻羡慕不已:“跟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过了一夜,怎么不是我啊?飞扬难道你没用一点实际行动表示表示你对她的爱慕之意。”杨飞心中一跳,故作无奈道:“你要我如何表示?”付峻满脸陶醉道:“既然英雄救美,为何不救到底,帮她疗疗伤,趁机摸摸她的玉手,说不得还可亲亲她的脸蛋,女孩子嘛,在那种情况下,最易动心的。”他曾这么对付白玉霜,马到功成,自以为对女孩子颇有一手,而且天下女子都差不多。杨飞心道:别说亲手摸脸,就差没行房了!他口中当然不好意思说出来:“你道她是你的玉霜姐么,她可是堂堂一个庄主,我又是何等身份,若非万不得已,她正眼也不会瞧我一眼,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两句倒是货真价实,说出口来,不觉心中又苦又涩。付峻点头道:“说得也是。”忽尔瞧见杨冰左脸上尚未消去的淡淡指痕,大奇道:“这是谁打的?”杨飞苦笑道:“就是依你之言,想占点手脚便宜,后果便是这道巴掌印。”付峻哈哈笑道:“飞扬,你还真是深藏不露,我只是说,你倒付诸行动了。”忽想起一事道:“你吃过早饭没有,要是没有,我帮你去弄些吃的来。”见杨飞摇摇头,拍着他肩头道:“看你脚步虚浮,双目无神,定是事办多了,昨晚没睡好,我去弄早点,吃了休息一下,下午我们还有节目呢。”“节目。”杨飞不禁愕然道:“今天中秋节,不是休息一天么,怎么还会有事?”付峻在杨飞额头打了记响栗,笑骂道:“你没听清是节目么,难道忘了昨晚我跟你说过何事?”杨飞摸着痛处,满头雾水,细细一想,仍未思及,只得苦笑道:“老大,别卖关子了,快说啊。”付峻道:“见了美人,便把正事忘了,我们昨日不是约好,今天去青楼开荤尝鲜么?”杨飞恍然大悟,这才记起昨晚付峻确曾提过,自己当时并未当真,不觉笑道:“真有你的,逛妓院还说是正事。”付峻反驳道:“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人生第一次洞房怎么不算头等大事?对了,我还得替你去弄早点。”言罢,奸笑两声,方才满面春风的离去。杨飞在房中睡了半日,养好精神,两人吃过午饭,便借口买东西,溜了出去。虽说是第一次去嫖妓,但二人在长安城混了这么久,对去青楼妓院的路自然不用人教,付峻怕有人跟着他们,故意在长安城绕了老大一圈,用了大半个时辰来到长安有名的花街。这里青楼林立,光是沿街两旁青楼妓院便有一二十家之多,因是白天,并没有妓|女鸨母在外招揽生意。付峻特意挑了一家较大,门口又较为富丽堂皇,名为“软香居”的妓院走了进去。杨飞颇感尴尬,就差没临阵脱逃了,又怕付峻责怪,是以并未立即跟着付峻进去,只在外面向里张望。“咦,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声音传入耳中,颇为熟稔,杨飞愕然望去,只见梅兰自街头行来,他未想会在妓院门口碰到梅兰,早窘得老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去。梅兰快步走来,在杨飞面前叉腰顿足,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冷嘲热讽道:“怎么了,不敢吭声了,你不是伶牙俐齿,能言善道么,象你们这种人,没一个好东西。”杨飞本不打算与他争辩,可闻她此言,颇有些瞧不起他之意,不觉反唇相讥道:“我们这种人又如何了,是不是难入梅兰姑娘法眼了,倒是先前还有人说过再不见我,可眼下见了我,还是巴巴的过来打招呼。”梅兰本欲反驳,可回头一想,确是自己不识趣的凑过来先说的话,顿时气得俏脸通红,哼了一声道:“如归客栈本就离这不远,方才小姐着我来买东西,谁知却看见一只色狼,准备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杨飞听她提起梅云清,心中一凉,又闻得色狼二字,梅兰回去打打小报告,自己在梅云清芳心本就很无赖流氓的形象更变成下降成色狼了,如此一来,只怕以后梅云清见了他,当真如他先前对付峻所言连正眼也不瞅他一眼了,思及此处,不觉意兴索然,吵起来也没啥意思,淡淡道:“小兰姑娘不是要去买东西么,为何不去?”杨飞无心之言传到梅兰耳中顿成反话,份外刺耳,只道杨飞同先前一般讥讽她玩忽职守,尽管闲事,她早已气得脸上白,满面恨意道:“我买不买东西关你何事?”杨飞接过她的话头道:“那我在不在这里又关你何事?”梅兰脸色铁青,恨不能一剑杀了眼前之人,悖然大怒道:“你们男人就会欺负我们女人。”杨飞见梅兰被他气得含泪欲滴,心中一软,本欲道歉,可闻得梅兰之言,话到嘴边,便成了:“这岂不是说小兰姑娘同这里的女子是同一类么?”梅兰究竟是个黄花闺女,听他将自己同这软香居的娼妓相提并论,如何受得了,气上加怒,啪的一声,反手打了杨飞一个耳光。昨日梅云清那一巴掌打在杨飞左颊,尚有淡淡指印未曾消去,而梅兰这一巴掌却打在他右脸,杨飞脸上一边各五道指痕,瞧去颇为相印成趣。杨飞只觉头昏眼花,满目金星,心中仅有一些歉意亦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怒反笑道:“你到底是来买东西还是来卖的?”这时街上已有不少行人上来围观看热闹,梅兰一个女儿家,到底脸嫩,更何况是在妓院门口与一男子争吵。梅兰再也受不了杨飞尖酸刻薄之言,用力一掌推开面前杨飞,拭了一把夺眶而出的泪水,急急奔了开去。这一掌蕴含内力,杨飞猝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坐地上,无力爬起。那些围观之人见已无热闹可瞧,一声哄笑,散了开去,这时付峻自里面行出,见得杨飞鼻青脸肿,灰头土脸之景,不禁想笑,却又强自忍住,大奇道:“你为何成了这副模样?”杨飞胸口犹自隐隐麻,他可不想说及刚才糗事,忙道:“没什么,只是与人吵了一架。”付峻见杨飞不欲多言,倒也知趣,不再问他,帮他掸尽身上的尘土后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们进去吧,里面一切我都已打点好,你只管进去享受就行了。”杨飞经此一事,意兴索然,正欲说不想进去了,却被付峻一把拉了进去。※※※梅兰满腔怒火,早已顾不得自己淑女形象,一口气奔回了已经停业的如归客栈,门也未敲,一脚踹开大门。孙掌柜见她一副杀气腾腾,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迟疑道:“兰姑娘,庄主在房中等着见你。”梅兰应了一声,行到后院,走到梅云清门口,努力让自己看来和气一些,这才笃笃笃敲响房门。房内传来梅云清柔美的声音:“是小兰吗,门未上锁,自个进来吧。”梅兰推门而入,只见梅云清正背对于她,坐在梳妆桌前,一双玉手轻托香腮,痴痴望着面前铜镜。她秀已然散开,自然柔顺的撒落她若刀削的香肩之后,梅兰虽也是女子,可光看那背影亦让她不觉痴迷。梅兰反手关上房门,柔声道:“小姐,我回来了。”梅云清仍一动未动,轻轻道:“我让你买的东西呢?”“糟了。”梅兰心知不妙,方才与杨飞吵了一架,反倒连正事忘了心中一慌,忙道:“我再去买。”梅云清这才转过身来,露出她的约世容颜,微微笑道:“不用了,反正我一时半会也用不上,倒是你双目红肿,是不是刚刚哭过,倒底是谁敢欺负你,我帮你出气。”梅兰迟疑了一下道:“刚才我看到那个叫杨飞的家伙,就是早上同小姐一起回来的那个。”梅云清哦了一声,淡然道:“怎么是他欺负你了,不过我看他挺老实的。”梅兰恨得牙痒痒的道:“他老实,刚刚我还见他去妓院。”梅云清似笑非笑道:“难道他把你拉进去了。”她闻得杨飞逛妓院便立时想到昨晚之事,杨飞在那时差点占了自己清白之躯,只记得自己在最后时刻狠狠给了他一耳光,难道杨飞失望之下,今日去妓院便是故意报复于她,若是杨飞当时当真强行占有她,只怕她现在还躺在杨飞怀中,思及此处,梅云清不觉大吃一惊,自己为何会想到这些,难道自己芳心之中已对杨飞生出情愫。梅兰未想小姐说出这种话来,怔了一怔道:“这倒没有,不过他说了一些非常难听的话。”梅云清道:“这就是了,语不伤人,再怎良难听,你又何必气成这样,一定是你见他去妓院,便上去管闲事,对不对?”梅兰不由点点头。梅云清微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去妓院关你何事,你偏偏不识趣,难怪他要说此不中听的话将你气走了。”梅兰没想梅云清反倒帮杨飞说起好话来,不觉分辩道:“可是,小姐。”可见梅云清垂似在思索事情,便未再言,心中细想,果真是自己多管闲事,自讨没趣。良久,梅云清抬头望着梅兰道:“小兰,你觉得杨飞这个人怎么样?”“他?”梅兰不假思索道:“这个人卑鄙、无耻、下流,说话尖酸刻薄,十足一个不人,无赖,色狼。”她一口气几乎将所有知道恶毒的形容都用上了。梅云清似笑非笑道:“你对他印象就这么差?”梅兰点头道:“对,不是一般的差,而是差无可差。”梅云清笑道:“看来你们真的是一对前世冤家。”梅兰愤愤道:“或许我跟他前世是仇人也说不定。”梅云清道:“看来你跟他有缘得很。”梅兰道:“什么缘?我看那家伙是故意找茬跟我过不去。”梅云清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要你跟他相处一辈子,你会怎么做?”梅兰凶巴巴道:“我会毫不犹豫的一剑杀了他。对了,小姐,你怎么这么问?”梅云清笑了笑,似乎下了很要紧的决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道:“小兰,你能否帮我做一件事?”梅兰见梅云清面色凝重,肃然道:“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小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梅云清满意的颔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而且此事一点危险也没有。”梅兰问道:“小姐,是什么事?”梅云清道:“你现在便去找杨飞。”闻得此言,梅兰脸色已变,接下之言在她听来,更是晴天霹雳:“把你的身子给他,事后我会向他的父母替你提亲,把你嫁给她。”梅兰面色惨色,她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竟是这种事,不但要自己去找那个大恶人(杨飞此刻在她心中已自色狼降格为大恶人),还她将自己的清白之躯交给那个流氓无赖,正欲辩解,梅云清已然道:“我有些乏了,你出去做事吧。”她语气轻松,浑似让梅兰去买东西一般。梅花山庄庄规甚严,违抗庄主之令,不论对错,轻则废去武功,重则逐出庄门,更何况梅兰一向对梅云清敬若天神,怎敢违命,她迟疑片刻,银牙一咬,领命而去。梅云清良久方叹了口气,自语道:“小兰,对不起。”言罢,竟簌籁落下泪来,她一向待梅兰亲若姐妹,眼下让她去做这么一件违心之事,芳心更是一阵刺痛。※※※杨飞方随付峻进了软香居,便有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浓香艳抹的女子一左一右的迎了上来。其中一女嗲声道:“奴家名叫春花,奴家妹子叫秋月,两位公子贵姓?”春花已挽住付峻左臂,半边娇躯紧紧倚在他身上,付峻趁机在她酥|胸摸了一把,春花也不避忌,反娇媚横生的横了付峻一眼。付峻得了便宜,眉开眼笑道:“我姓付,他是我表弟,姓杨,春花,你可得叫你妹子好好侍候我表弟,他还是次见识这种场面。”春花娇声应诺,手中丝巾轻拂付峻面上,连杨飞都闻得到上面的那股艳色,用甜得几欲腻的声音低语道:“付公子,我们进房去吧。”付峻自是忙不迭应是,对杨飞道:“飞扬,我们先去,你自己好好享受吧。”又挤眉弄眼一番,方同春花一起上楼而去,间中还传来春花“你好坏”“今日准备玩些什么花样”之类的娇嗔声。杨飞真怀疑他先前是否说谎,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怎会如此熟络。此时一直未曾出声的秋月忽尔靠近他道:“杨公子,我们也上去吧。”杨飞这才去瞧身旁的秋月,她容貌远不及梅云清,勉强算得上中上之姿,年岁绝对不会过十八,俏脸之上犹自带着一股难得的清纯之气,显是落入风尘不久,或许付峻早知杨飞喜欢这种类型,已为他挑好,想到这里,不竟觉得自己当真如梅兰所言,不是好人,秋月已沦落到这般田地,他还凭着几个臭钱来欺凌于她。秋月又催了一声,杨飞方回过神来,忽道:“我还是走吧。”秋月神色大变,杨飞是她今日第一单生意,今天中秋,家家团聚,晚上的生意想必也好不到哪去,她入行不久,心知今日若是赚不到什么钱,少不得又要挨鸨母一顿臭骂,说不得还夹带一餐皮鞭。杨飞见她楚楚可怜之态,思及此地实是天下最最可悲之处,不知有多少穷妻弱女沦落至此,真恨不能尽快离开此地,秋月心中的苦楚他一想便知,自囊中摸出一锭约七八两重的银子,递与秋月道:“这个你收下吧。”他瞧着手中的银锭,不觉得有些肉痛,他两年前方始自镖局拿薪资,每月只有一两,这锭银子已是他的一半家当。秋月吃了一惊,这些银子在时下太平盛世已算不少,平常固然有豪客一掷千金,但似她这种庸姿俗粉谁会这般大方,平时她要接四五次客方能赚得这么多,秋月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杨飞叹息一声,正欲离去,却被秋月一把拉住道:“公子你上哪去?”杨飞苦笑道:“当然是回去,我还能去哪,银子我已给你了,还拉着我干什么?”秋月泣然泪下道:“公子是嫌秋月残花败柳之身么?”杨飞忙道:“当然不是,秋月姑娘切莫误会。”秋月忽脸一红,柔声道:“秋月知道公子爱惜秋月,秋月还是第一次碰到公子这般好人,秋月能侍候公子一次,是秋月的福份,便是死也无憾了。”杨飞颇为心动,可不知为何,之前那股欲望此刻杳然全无,轻轻推开秋月,叹了口气道:“秋月姑娘,你自己珍重了。”言罢,便欲转身离去。“哎哟”一声惊呼,杨飞方转身便撞到一人,再看那人却是年约一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急急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忙不迭向杨飞磕头道歉,好似撞人的是她而非杨飞。杨飞总算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倾家荡产也要到青楼妓院流连忘返,在这不管你是平民走卒还是豪门显贵,有钱便是大爷,他轻轻一把扶起小女孩,又取了二两银子塞到她手中,柔声道:“方才真是对不起了。”那小女孩瞧着手中那锭银子,却满脸皆是惊恐之色。还好秋月走了进来道:“小蝶,快收拾干净,别留下什么痕迹让妈妈看见了。”那叫小蝶的小女孩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年纪虽幼,却已初具模样,分明是个美人胚子,向杨飞连声道谢,小心翼翼将地上的被杨飞撞翻的茶盘及碎片拾了起来。小蝶收拾完毕,正欲离去,却被秋月叫住,吩咐道:“小蝶你去弄几样可口小菜和一瓶女儿红送到我房中来。”又对杨飞嫣然笑道:“杨公子,让秋月陪你喝喝酒如何?”小蝶应了一声,低头去了,杨飞尚在犹豫应否留下,这时一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自里间走了出来,正是这软香居的鸨母,见了杨飞那尽是脂粉的老脸堆满笑容道:“哟,这位公子,是不是看上我家秋月啦?”杨飞却不应声,那鸨母讨了个没趣,只得对秋月道:“好女儿还晾在这干什么,还不送公子回房。”杨飞不想秋月尴尬,便让她挽着手臂,上楼去了。这软香居共有三层,底层是招待宾客的宴客厅,约有八间之多,二楼除了一些招待客人的客房外,象秋月这种虽不当红,生意尚可的妓|女的房间亦在此层,而顶层便是几名红牌妓|女所居之处,气派豪华已极。秋月房间不大,摆设亦不多,最醒目的是一张宽大的大床,那床极大,便是在上面睡七八个人也不成问题,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方桌和盛放衣物的柜子,临窗还有一张少不的梳妆桌。秋月反手关上门,招呼杨飞坐在桌旁,便坐在梳妆桌前打扮起来。杨飞见她取下头上金簪将秀散开,披在肩后,抹去面上胭脂,一件件御去耳环项链等饰物,心中既是奇怪,又是不耐。待秋月弄妥之后,敲门声响起,传来小蝶的声音:“秋月姊姊,酒菜来了。”杨飞主动起身开门,帮着小蝶去端盘子,反倒弄得她手忙脚忙,连声说不用麻烦。杨飞瞧着桌上六蝶颇为精致的菜肴,心中一动,对意欲离去的小蝶道:“小蝶姑娘,你也坐下吃点吧。”小蝶神色慌张道:“这怎么行,公子还是自己慢用吧。”秋月搭言道:“小蝶,杨公子心地善良,反正你难得碰上这么好的机会,就留下来陪杨公子一起吃点吧。”小蝶瞧瞧满是企盼之色的杨飞,又望望满脸笑意的秋月,点点头道:“我下去拿一副碗筷上来。”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杨飞瞧着小蝶离去背影,不觉问道:“秋月姑娘,小蝶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御去浓妆的秋月更显清丽动人,闻言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小蝶家中本颇为富裕,可她父亲嗜赌如命,十足一个败家子,不但将家当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债,小蝶她娘被活活气死,她父亲为了还债,半年前将小蝶以五十两银子的价钱卖给了软香居。”杨飞闻言不觉一掌拍在桌上,满腔激愤道:“一个人只值五十两银子,未免太贱了吧。”他用力颇大,将一双筷子震落地上,还好秋月眼明手快,一把接住。秋月颇有感触道:“能值五十两已经很不错了,算了,公子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公子,请喝酒。”杨飞见秋月将酒杯一一斟满,心想自己十岁便父母双亡,不过总算还有个叔叔可以投靠,而小蝶她明明有个父亲,却比自己还惨,顿觉天下最悲惨之事亦不过如此,他思及此处,心中更觉郁闷,仰将面前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他本不擅饮酒,喝得急了,竟呛得咳嗽起来。秋月左手轻轻拍着他后背,挟起一口菜递到杨飞嘴边道:“公子慢慢喝,先吃口菜压压。”杨飞也未多想,咽下那口菜,虽口口尽是辛辣之气,却已止住咳嗽,这才思及方才行为太过亲昵,脸上一红,回紧紧瞧着秋月,见她满脸温柔之色,心想她若是身为人妇,必是贤妻良母,可惜沦落风尘,心中一动,忽又想到梅云清来,若她能这般待他,那他便死而无憾了。秋月虽是风尘女子,仍被他看得俏脸微红,可见得杨飞眼中脉脉情意,不觉螓轻垂,心中却是欢喜,将所坐木椅移了过来,贴着杨飞坐在他身畔。除了梅云清杨飞尚是次离女人这般近乎,嗅着秋月身上的那股淡淡幽香,不觉心神荡漾,更令他面红耳赤的是秋月半边酥|胸有意无意压在他右臂之上,让他大感吃不消。幸好这时小蝶拿了碗筷回来,紧紧关上房门,颇为兴奋道:“没人看见我。”杨飞起身着她坐好,见她仍停箸不动,显是见自己尚未动筷,不觉微笑道:“小蝶姑娘,你不要客气,我用过午膳来的。”小蝶见杨飞为人和气,偷眼瞧瞧秋月亦轻轻点头,便老实不客气大口吃了起来,她许久未吃这般丰盛佳肴,吃相自然不会文雅到哪儿去。杨飞忍不住轻轻抚着小蝶的秀,叹了口气,心中竟满是历尽沧桑之感,他自己本是个大孩子,年纪较小蝶也大不到哪儿去,此刻有如长辈的去抚摸小蝶的秀,原十分滑稽,可瞧了他那副严肃神色,便不会让人感到突兀。小蝶本在满口大嚼,这时不得不停了下来,望着杨飞,满脸疑惑不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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