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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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你竟然这样问？你这个得便宜卖乖的坏东西，我掐死你！江学长哪里不好啊？高大英俊成绩好，篮球足球都很棒，人缘也佳，听说连他家里条件都很优。啊，上帝，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

  沈安若很没气质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反正没有人看见。

  经济院一年一度的传统大戏普通话大赛开始了，沈安若所在的211宿舍被班里指派代表班级参赛。她们班级四十几人，一共只有六名女生，恰在一个宿舍，虽然不是每人都貌美如花，却也个个生得整齐gan净，又常常集体出行，排在一起算是校园里养眼的一景，工商2班众男生对此感到非常荣耀与自豪，平日里也是对她们保护有加，但遇上诸如此类事件时，就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以三十几票对六票的绝对优势，决定本次赛事由女生们出面搞定。

  六名女生集体出动找素材挖创意，最终采纳了沈安若临时起意的念头，大家各自分工，竟然一天之内就把剧本写好了。那是一个模拟法庭节目，根据当年晚报上连载了几天的一个非常热点的民事纠纷案改的。一位女职员被同事诬陷后家庭破裂jīng神崩溃，最后把诬陷者告上法庭。

  之前的参赛节目无非都是诗和散文朗诵，舞台剧独白，还有快板绕口令，无甚惊喜。211女孩们一上场，先扮作八卦女长舌妇，叽叽喳喳窃窃私语搬弄口舌是非极尽毒舌之能事，把女主角气得抖，很有喜剧效果，台下已是低笑声不绝。到第二幕，现场立即改作法庭，除了女主角和诬陷者，其他四人迅捡起藏在台角的戏服，十几秒内就由恶女分别扮作一本正经的法官、书记员以及双方律师，台下的笑声更响了。

  她们事前已经排练无数遍，此刻虽然紧张无比，却觉得那些已经熟背于心的话完全不用经过大脑，便自然地脱口而出。许芝与沈安若分别扮作被告及原告律师，她俩本来就口齿清晰，如今各自戴上眼镜，很像回事。受害人白欣雅长一副清纯面孔，带一副软软的腔调，显得十分楚楚可怜，被告孙冰冰则是彻底的恶女相。张俪的声音珠圆玉润于是派她去做法官，至于普通话不太好，带一口乡音的赵慧，则让她扮只有几句台词的书记员。其实剧本写得很粗糙，有多处法律错误，庭辩场面场面更是胡乱综合了港剧美剧以及古装戏种种。但一群青net洋溢的女孩子在台上这样的装模作样一本正经，是件非常赏心悦目的事。安若记得，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她们宿舍收到大捧的花，落款写道：工商系全体男士敬献211的小妹妹们，祝贺以及感谢你们终于打倒会计系，替我系争光。

  当时安若正与许芝在台上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正辩到jīng彩处，偏偏台上灯光闪了几下，突然灭掉了，大家一时傻了眼，台下立即开始鼓噪。白欣雅最沉不住气，直扯沈安若：&1dquo;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没想到那话筒还是通电的，白欣雅的声音立即通过音箱传到台下，台下有哄笑声，场面很尴尬。沈安若也不知自己哪来的急智，立即把话筒举到嘴边，用刚才辩论的腔调一字一句地说：&1dquo;俗话说，好事多磨。你放心，胜利会属于我们。”许芝的反应也极快：&1dquo;现在胜负还未分，你们说什么大话呢。”法官张俪也反应过来了，用木槌敲着桌子，口气严肃地说：&1dquo;肃静！肃静！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法庭纪律？双方律师继续！”

  台下安静了几秒钟，瞬间爆出热烈的掌声。沈安若她们的节目便得以在黑暗中继续进行。没有了几百双眼睛的注视，又经历了刚才的紧张与尴尬，她们反而沉静下来，完全水平挥。很巧的，快到结尾，灯光系统恢复了正常，舞台一片明亮。按剧本设定，沈安若一方赢了官司，与被告方的律师握手。许芝与沈安若用力地握手，在台下看来状似还在继续较劲，安若当然明白她们分明是在庆贺刚才两人的配合默契。

  工商2班的节目无争议地得了第一名。江浩洋与院领导一起坐在评委席里，轮到他举牌时，他嘴角噙着笑意，给了1o分，全场哗然。

  很快就到了学生会换届，大四生退出，大一生补进。孙冰冰与许芝最积极，连日在宿舍准备拉票演讲，总拖着甚少去自修室学习，整晚混在宿舍里的沈安若当观众兼评委。公布候选人名单的那日，沈安若下课后抱了课本慢腾腾地下楼，碰见几个熟识的同学，均朝她道&1dquo;恭喜”、&1dquo;加油”，沈安若一头雾水，直到遇上孙冰冰：&1dquo;沈安若，你行啊，跟地下党似的。”她脸色很不好看。

  沈安若费了很大劲才得知，原来孙冰冰并没进入院学生会的侯选人名单，而沈安若的名里却列在其中。安若大吃一惊，立即跑到学生会办公室，屋里几位面熟的学长正在忙。&1dquo;我是沈安若。对不起，我想知道，我没有申请入会，为什么候选人里有我的名字？”

  &1dquo;原来是你。”上回那位学姐很和气地朝她笑，&1dquo;江浩洋帮你报的名，作你的推荐人。”

  &1dquo;可是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

  &1dquo;啊？没人跟你说吗？唉，我也不清楚。你等一下浩洋吧。哎，他来了。”

  沈安若回头，看见江浩洋正站在她身后。他比她高许多，此刻与她站得太近，她需要仰着脖子才能直视他的眼睛。

  &1dquo;江学长，谢谢你，但我对入学生会没兴。”

  &1dquo;哎，你可真是开门见山。我觉得你合适。我有义务在卸任前推荐我觉得适合的人加入。”

  &1dquo;你至少应该征求我本人的同意。你不觉得吗？”

  &1dquo;咦，你没收到消息吗？我给你留了信，可能是没jiao到你手里？”江浩洋又露出他那很迷惑人的温和笑容，&1dquo;别人都争取不到的机会，你却不要。你是淡泊呢，懒惰呢，还是胆怯呢？”

  &1dquo;你不用对我用激将法，我才不上当。还有，我也不领你的qíng。”沈安若觉得怒气上涌，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她看见江浩洋又开始微笑，索xing转身走掉。

  最后沈安若还是进入了学生会。晚上她回宿舍跟大家说起这事时，211的姑娘们一致认为，沈安若即使不为自己，也该代表大家去参选，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入选机率大。优秀而美丽的工商2班211宿舍的姑娘们，怎么能在学生会里没有地位呢？连孙冰冰都放下失落心qíng鼓励她：&1dquo;沈安若，你进了学生会，等明年我想进时，就有人替我说话了。”

  任命那天有辞旧迎聚餐会，酒喝过、场面话说过后，领导们便退席了，只留了老jiao替中的学生会全体成员。他们人坐一桌，与各位师兄师姐也都熟识，间或便来来往往的敬酒。后来上任学生会主席江浩洋学长端一杯啤酒过来，依旧是充满亲和魅力的微笑，还没走近，安若身边的邹佳佳就小声说：&1dquo;浩洋学长真有型啊。”

  沈安若垂下头，以免自己会忍不住翻白眼。听得江浩洋用又磁又润的声音说：&1dquo;我敬各位学弟学妹一杯，加油，好好gan。”突然就冒出一个坏心的念头。待那杯酒喝完，大家提议要集体回敬学长一杯时，安若抬头朝江浩洋嫣然一笑：&1dquo;江学长是我们院的荣耀，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大家当然要一个个单独敬他。我先来吧，师兄，我gan了，您随意。”沈安若仰头便喝光那杯啤酒，因为心里有一点紧张，险些把自己呛到。江浩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脸上浮起笑意，一抬手也全喝光了。生最爱起哄凑热闹，不过也总有叛徒，两个一起敬，当然是小女生们，心疼江浩洋喝太多。饶是如此，江浩洋仍被连灌了七八杯，那杯子有二两半，喝到最后一杯时他直摇头，分了几口才吞下。沈安若在心里暗笑，有做了坏事的刺激感，抬头时，却见已经走远的江浩洋正回头看她，于是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大学生活比高中舒坦n倍，学习并不累，学生会的工作也不算太多，沈安若过得游刃有余。学长李海剑的影子渐渐淡去，沈安若的暗恋生涯如愿以偿的平静终结。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将至，晚上总混在宿舍看小说的沈安若也不得不抱了课本去占座上晚自习。某日正看书看得专心，面前突然传来声音：&1dquo;同学，可以挤一挤吗？”那声音很熟，一抬头，竟是江浩洋。

  沈安若环视教室一眼，的确没有空座位了，大多数人自己占了一张桌子，偶尔两人一桌的，多半是qíng侣，或者暖昧期男女。她抿着唇瞪着江浩洋，对方说：&1dquo;每个教室都没座位了，真的。难得找见一个熟人。”沈安若想回一句难道我们俩很熟么，想想又不妥，嘟着嘴，很不qíng愿地把自己的东西都推到一边，腾出半张桌子给他。

  江浩洋看书很安静，连翻书页的声音都很轻。沈安若斜瞥一眼，竟是考研书。看不出来他要考研，他明明每天下午都在球场打球。过了一会儿，安若学得无聊，便抽出闲书看，才看了几分钟，手里的书便被抽走了。

  &1dquo;《没有月亮的晚上》？呓，这是哪一科教材？你们还考通俗文学？”

  &1dquo;还给我。”沈安若一把抢回来。

  &1dquo;年轻女孩子看这种消极文学多影响身心健康，不如读一读《女训》。”

  沈安若又被气到，狠狠瞪他一眼，见他没反应，于是挖苦说：&1dquo;学长你怎么知道这本书消极，啊我知道啦，是你某任女朋友&he11ip;&he11ip;”还没说完，就见江浩洋用食指靠在嘴上出&1dquo;嘘”声，让她小声，又指指旁边正学习的同学。自习室里其实没那么安静，总有小qíng侣在叽叽喳喳打qíng骂俏，也有人小声地认真讨论问题，但被他示意，沈安若仍觉得十分尴尬，于是不再理他，换了微积分课本开始做题。过了一会儿，她又要换书时，见江浩洋递过早已准备好的纸条，上面写着：&1dquo;学不下去了？出去吧，我请你吃东西。”

  沈安若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就真的跟了他出去。他们去吃的油炸冰淇淋，江浩洋冷得直抖：&1dquo;现在是冬天好不好，为什么会有人卖冰淇淋？这么冷热jiao加，你这么贪吃，将来胃准出毛病。”后来沈安若的胃真的很不好，不要说冬天，就连夏天，都几乎不怎么敢吃冰淇淋。

  遇见江浩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总是神出鬼没。直到放假前，也就见过他三四回。不过一起上过自习，又一起吃过冰淇淋后，他们似乎相熟了很多，见面就像朋友一样打招呼。后来还请人转jiao给她两本亦舒的二手港版书，说是大四生们要清理拍卖的，被他捡出来。

  转眼第二学期也过了两个月，大四学生纷纷返校，开始写论文，找工作，每人把自己弄成白领状，一到周末便行色匆匆。最自在的当属已经考上研究生的那群人，比如江浩洋，沈安若经过篮球场时，总见他在里面挥汗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