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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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老太太听了，便说：&1dquo;份例不动，只是伺候的人减去一半吧，或卖，或放出去，横竖我很少出门，也很少见客，不用这么人伺候。留下李嬷嬷和两个婆子、四个丫鬟就成。”

  魏大舅母含泪答应了。

  魏老太太怜惜的拉魏大舅母起来，拍着她的手说道：&1dquo;我跟着你公公享福了大半生，这辈子什么样的世面都见过了——即使现在去了，也死而无憾。”

  &1dquo;母亲可千万别这么说！您长命百岁着呢！”魏大舅母急忙道：&1dquo;这些去不去的话，等到您看着纬哥儿、经哥儿的儿子结婚生子再提也还早呢，”

  魏大舅不善言辞，也说：&1dquo;就是，抱了重重孙再说。”

  魏老太太缓缓摇头，说：&1dquo;我是个心慈没用的，害得你跟着受罪操心，好歹活到六十岁，有些事情慢慢也想开，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必须坚守，有些事情可以变通。”

  &1dquo;比如你小姑嫁妆的事情，就必须要坚守承诺，完完整整的把产业还给外孙女。人无信则不立，你教养的两个儿子都很好，若是歪了自己身子，纬哥儿和经哥儿如何服你？他们以后做人也难免会寻捷径，走了歪路，当初你公公若不是——。”

  说到这里，魏老太太神情一怔，魏大舅闻言捏了捏母亲的手，也是满脸惘然。

  魏大舅母是个聪明人，从这些年丈夫含糊其辞中，对当初的事情早就猜出了一半：肯定是当初公公为了利益，狠狠得罪了颜家，所以当魏府败落时，颜家选择了袖手旁观。

  但这种关系到前辈脸面的事情意会可以，言传坚决不行，所以魏大舅母装着不知道，只是低头擦泪。

  魏老太太又是长叹一口气，将话题重扯回来，说：&1dquo;做人难啊，想出头更难，捷径谁不想走？可佛家说，因果报应，你种下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你若种下恶因，那恶果子迟早会吃下去——即使你侥幸逃过了，你的孩子辈、孙子辈也会替你承受恶果！”

  魏大舅心有戚戚焉，默然不语：父亲种下的恶果，可不是他们这一辈吃下了么？妹妹惨死、弟弟从才子堕落成酒色鬼、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he11ip;&he11ip;

  魏老太太见长子默然垂泪，心下一酸，也拉着魏大舅坐在炕上，眼睛往他腰间一扫，说：&1dquo;听说你把那块怀表给了睡莲？”

  魏大舅点头，说：&1dquo;她十岁生日那天给的，是当做见面礼。”

  &1dquo;给了她也好，其实那怀表本来是一对，当初一块给了你，另一块当做嫁妆给了眉儿。如今又重凑成了一对，也算是天意吧。”魏老太太对李嬷嬷点了点头，&1dquo;拿来吧。”

  李嬷嬷取了腰间的钥匙打开暖左角处的黄花梨圆角柜，取了一块红绸布包裹的物件来。

  魏老太太打开红绸布，里面是两块金怀表！

  &1dquo;这一块珍珠镶珐琅的给你。”魏老太太将那个双面都镶嵌着珍珠、中间是青葫芦叶，以及红绿双果围绕花卉的珐琅的怀表亲手挂在魏大舅腰间。

  &1dquo;这一块稍次一点的珐琅是给纬哥儿的，他在国子监的同窗几乎人人都有这个，唯独他没有，原本我是打算在他有朝一日进士及第时送给他，如今——唉，媳妇儿，还是你交给他吧。”魏老太太将那块黑地绘花卉珐琅的金表给了魏大舅母。

  魏大舅母双手接了，迟疑道：&1dquo;这——这是孙子辈独一份呢。”

  魏老太太如何不懂大儿媳的意思？她挥挥手道：&1dquo;纬哥儿是我的长子长孙！又有了举人的身份，这是他该得的，若有人闲话，你叫她尽管来找我。”

  这个&1dquo;她”，就是指魏小舅母。

  &1dquo;我就只剩这两块金表，谁要都没有了。”魏老太太话题一转，接着说道：&1dquo;刚才说，有些事情可以变通。如今我们府上家计困难，孙子辈又多，没得总是苦你一个人，全府都袖手旁观的道理。”

  魏老太太神情一肃，道：&1dquo;从今儿起，你小叔每个月必须将月俸的一半交到公中来维持家计！不能再放任他吃酒享乐了！他那一房的孩子已经够多了，妾室也不少，他若要再纳妾，就由他自个掏银子养活，公中绝对不出一分钱！”

  什么？！魏大舅母大喜：婆婆终于狠心整治二房了！

  颜老太太说：&1dquo;还有，二房的九个庶子，若无心功名，就干脆谋个事情做吧，或管理田庄，或打理铺面，或出去另谋生计都可以，咱们府里养不起闲人了。”

  &1dquo;二房女儿多，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要做好女红，以后家里的针线都由她们亲自动手，我们已经养不起针线班子了。”

  魏大舅母差点高兴得晕倒！但是——这话该怎么和二房说呢？

  魏老太太说：&1dquo;你放心，等过完六十大寿，你就按照我说的吩咐下去，明儿晚上，我会亲自和你小叔和弟妹说的。”

  &1dquo;母亲！”魏大舅母喜极而泣，这会子她的泪水是货真价实的。

  魏老太太叹道：&1dquo;如此一来，你肩膀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咬咬牙再挺过几年，纬哥儿和经哥儿都出息了，娶了媳妇，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魏大舅母哭道：&1dquo;有了您这些话，媳妇还要小姑的嫁妆做什么？媳妇就是卖了自个的嫁妆，也会补上窟窿，将嫁妆完完整整的送回去。媳妇不是那贪心欺负外甥女的小人，只是家计实在困难，媳妇实在没有法子了，才动了歪心思，婆婆莫要怪媳妇。”

  魏大舅心疼妻子，说：&1dquo;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没有出息，护不了眉儿，也支撑不起这个家&he11ip;&he11ip;”

  快到中午饭时，魏大舅和魏大舅母收了泪回自个院子里整理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