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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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实在太暗，也看不太清这小包房里今晚谁做东谁控场，我看向芮静，视线jiao汇了三秒，跟她说：&1dquo;把外套穿上，欠了哪位的钱，钱还了倒杯茶赔个礼道个歉，明天还要上学，时间不早了，跟我回家。”

  芮静从高脚凳上下来，握着啤酒瓶子熟练地摇晃，一脸好笑：&1dquo;聂非非，我刚才骗你来着，骗你的你还真来啦。”

  房间里有人笑，但不敢笑得太大声，身后咔嗒一声响，我回头看，门口落锁的青年尴尬道：&1dquo;聂小姐，我也是&he11ip;&he11ip;”

  我想了一下，明白过来，把包扔在就近的沙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苏打水，赞美芮静：&1dquo;挺好，戏演得不错，大费周章把我骗过来，谁想要见我？”

  她懒洋洋靠在点歌台旁：&1dquo;就不能是我想捉弄你啊？就看不惯你那自以为是假清高的模样！”

  路上来得匆忙，我喝了口水润嗓子，实在懒得和她废话，跟房间深处问：&1dquo;聂因？”

  就听见鼓掌声，站对面的几个女郎嬉笑着退到一边去，现出房间深处的一排沙来，沙上坐了几个人，光线影影绰绰，倒看得清鼓掌的果然是聂因。旁边坐的几个都不认识，只有两个有点儿眼熟，可能是什么小明星。

  聂因朝我走过来，他今天一身白衣白裤，清得就像盘丝dong里盛开了一朵天山雪莲，低声笑：&1dquo;邀你来一趟真是不容易，本来芮静要给你短信说她被下药了，我说那样你就直接报警了，后来想到说欠钱，但欠多少、欠在哪里你才会亲自出现而不是让你助理来解决，我还真是想了好一会儿。”

  我赞叹他的努力：&1dquo;这方面你倒是挺了解我，看来这三个月没闲着，做了不少功课。”

  他不置可否地坐下来，就挨在我旁边，一身酒气，应该喝了不少。

  我将杯子搁茶几上开门见山：&1dquo;直说吧，骗我过来做什么？我记得你哥让你离我远点儿。”

  他偏头看我，眼睛里有光闪烁，突然将右手搭在我肩上，手指暧昧地抚弄过我的颈项：&1dquo;没怎么啊，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聚聚。”他的手指停留在我的耳廓，脸慢慢靠近。&1dquo;还记得上次我们&he11ip;&he11ip;也是在红叶会馆&he11ip;&he11ip;你还是睡着的样子最好看&he11ip;&he11ip;”清晰地听到周围有倒抽凉气的声音，连芮静都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盯着我。

  三个月前的那个下午，聂因跟我说：&1dquo;流言最可怕，我倒是输得起，不知道聂小姐你输不输得起？”环视一圈，这包厢里有不认识的小姐公子哥儿，有娱乐圈小明星，还有会所女郎，不知道明天他们各自的八卦圈会怎么传我。说聂亦定的未婚妻水xing杨花，勾搭完他弟弟又去勾搭他，还是说别看聂家大少事业成功，感qíng生活却一败涂地，未婚妻竟然和堂弟勾搭在一起？

  我说：&1dquo;聂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大约我的神qíng取悦了他，笑意浮上他眼睫，他低头假装落寞：&1dquo;明明我们已经&he11ip;&he11ip;你却还是要嫁给我哥，还不愿意见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伤心？”

  围观的一帮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jīng彩纷呈，又鬼鬼祟祟地去看聂因。

  看来聂因的确是恨我，我都没搞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恨我。败坏我的名声显然对他们家没有任何好处，还是说想不到别的招数对付我，只要看到我痛他就慡了？

  这时候该怎么反应？站起来破口大骂聂因你胡说？一看就是yù盖弥彰。边哭边大骂聂因你胡说？一看就是博同qíng的yù盖弥彰。甩他一个耳光说聂因你胡说？一看就是被刺痛了的yù盖弥彰。

  聂因拿定了我百口莫辩没办法，更加入戏，幽幽地看我：&1dquo;真为了我哥好，你就不应该嫁给他，让他看着你就想起你曾经和我&he11ip;&he11ip;”

  我都被他气笑了，也懒得想该怎么反应才最正确了，站起来一脚就给他踹了过去。估计这一脚来得太突然，在场诸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起码过了五秒，坐在里座的几个青年才跟突然上了条似的匆忙围上来。女郎们惊吓地尖叫，我将聂因制伏在地上，回头安慰赶过来的男男女女：&1dquo;放心，人还没死。长嫂如母，我当嫂子的教训家里不懂事的小堂弟，算是聂家的家事，各位谁要看不过眼了非要替他出头，能不能等我两分钟，我先弄死他再说？”

  聂因被我反剪了双手脸贴地趴着痛苦地咳嗽，赶过来妄图搭救他的好汉们踌躇地驻足。我拍了拍聂因的脸，心平气和地跟他说：&1dquo;恋兄癖也不是什么大病，可你哥总要结婚的是不是？你不能因为你哥选择了我，要跟我结婚，你就天天来找我麻烦是不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我也会嫌烦的是不是？”

  他趴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反驳我，语声狰狞：&1dquo;我不是恋兄癖&he11ip;&he11ip;

  我给了他脑袋一下，说：&1dquo;我也没有要gan涉你，我嫁给你哥，你依然可以做个自由而快乐的恋兄癖是不是？大家要学会和平相处这个世界才能和谐是不是？”

  他再次试图反驳：&1dquo;他妈的老子不是恋兄&he11ip;&he11ip;”

  我正要再给他脑袋一下，包房门突然&1dquo;啪”一声打开，会所经理陪着个高个儿青年站在门口。高个儿青年边讲电话边抬头望进来，居然是谢仑，看到屋里的阵仗愣了一下，低头继续讲电话：&1dquo;&he11ip;&he11ip;没吃什么亏&he11ip;&he11ip;对，聂因在这儿&he11ip;&he11ip;不清楚&he11ip;&he11ip;哦，好，你赶紧过来吧。”他抬头又看了我们一眼：&1dquo;赶紧过来，过来再说&he11ip;&he11ip;”

  后来和康素萝说起这一段时，她幸灾乐祸：&1dquo;让你平时老看科幻片不看文艺电影，多看几部文艺电影你就该知道，kTV包厢里遭遇恶少调戏时一般都会有英雄来救美的嘛。恶少侮rǔ你几句怎么了？你忍个几分钟忍到英雄出现就好了啊，结果你把人揍一顿，英雄出现时都不知道该救你好还是救恶少好。”

  我心有余悸：&1dquo;幸亏红叶会馆前园和后园隔得远，先出现的是谢仑，没让聂亦看到我压在聂因身上提拳头揍他，那画面实在是&he11ip;&he11ip;”

  康素萝频频点头：&1dquo;那画面一定很美，让人不敢看&he11ip;&he11ip;”

  事实上，冲着聂因脑门去的第二下并没有落下去，谢仑讲完电话时我已经松开聂因，他跳起来就要反击，被谢仑挡住了：&1dquo;你哥马上过来，老实待一边儿去。”聂因立刻就僵了，跟个雕塑似的直挺挺坐下来，右手神经质地不断揉胸口。

  我坐在他对面的沙里也有点儿僵。旁边正好有个空位，谢仑坐过来偏头和我打招呼：&1dquo;聂小姐，幸会，我是谢仑，我妹妹很喜欢你，经常在家里提起你。”

  我想起他的妹妹谢明天，回了句&1dquo;幸会”，问了问谢明天最近可好，又和他寒暄了一阵谢明天刚刚在巴厘岛拍完的电影。

  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谢仑道：&1dquo;十分钟前在楼下看到你，以为聂亦也在前园，给他去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刚才他才回我，听说你在这边，怕你出什么事，让我先过来看看。”

  我教训聂因那一幕谢少完完整整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好遮掩，我实话实说：&1dquo;你来得很及时，救了聂因一命。”

  谢仑扑哧一声笑：&1dquo;听明天说你是空手道二段，果然名不虚传。”

  实在很难搞清这是句恭维还是句揶揄，我只好说：&1dquo;哪里哪里&he11ip;&he11ip;”

  包厢门大开，效果灯明明灭灭，男男女女个个倚墙而站，不敢出声，硕大的电子屏上正播放一支黑白mV，老旧的古堡和颓废的玫瑰园jiao替出现，歌手穿黑色的风衣撑一把伞坐在一座长桥上絮絮吟唱，音响被关掉的缘故，也不知道是在唱什么。走廊上温和的照明灯光投she在橡木门复杂的欧式雕花上，像是什么神圣的宗教图案，当效果灯乍明时，木门上的光线会突然带出一点儿湖水般的浅蓝。

  谢仑和我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看这个。

  聂亦出现在包厢门口是在五分钟后。电子屏上的mV自动切换成了一支水中舞，深蓝色的光充斥整个包厢，将小小的一方空间渲染得如同深海一隅，安静又光怪6离。聂亦抬步走进来，就像矗立在人鱼公主海底花园里的那尊英俊雕像突然复活，沉思着打量这离奇的海世界。我愣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被光线突然构造出的神秘氛围所震撼，还是为自己竟然能想出如此形象的一个比喻而震撼。

  沉思的英俊雕像突然停步，抬手将摇晃的效果灯关掉，又顺手打开房间里的水晶照明灯。

  整个世界立刻正常了。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包房，一堆普通的纨绔，一群普通的陪唱女郎。空气里的紧张值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灯火通明而立刻拔到一个高度，似乎都能听到不知谁因紧张过度而造成的困难吞咽声。

  谢仑见聂亦进来，站起来道：&1dquo;既然你过来我就先走了，隔壁还有个局。”两人在靠近门口处低声jiao谈了两句什么。

  聂亦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目光扫过我的脸，再扫过我的手，停在右手擦破了皮的地方，抬头让候在一旁的会所经理请人送生理盐水和紫药水过来。

  我自己都没现什么时候手背擦破了皮，正在那儿回想，听他问：&1dquo;不是让你先看会儿电视，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之前在别墅，他的确让我先看会儿电视，我以为那只是客套，原来是真让我看电视？我傻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聂因却已经抢先：&1dquo;聂小姐的表妹正好在这里，所以她过来和我们聚聚。”勉qiang笑了笑。&1dquo;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

  聂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qíng，聂因却坐在沙里越来越僵，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怖，聂亦一刻不给出态度，他就一刻不得安宁。但我实在不能明白，既然他这么怕聂亦，为什么不把聂亦说的当回事，老跑来招惹我。

  正好服务生送药水过来，聂亦终于开口，同经理道：&1dquo;以后聂因就不来这里了，他记xing不好，贺总你帮他记一下。”

  聂因脸色立刻变了，贺经理见多识广，不仅面不改色，还能细心询问：&1dquo;那因少在这里的私人套间是要保留还是&he11ip;&he11ip;”

  聂亦打开生理盐水瓶，边示意我将手侧过来边道：&1dquo;改成个暗房。”

  聂因脸色难看，好一会儿，哑着嗓子道：&1dquo;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聂非非她算什么，她&he11ip;&he11ip;”

  聂亦拆开一包棉签，平静道：&1dquo;既然你不喜欢非非，那她经常出现的地方你就不要再出现了，这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