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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华寺跨院,禅堂外,回廊下架起一个红泥小火炉,深红的壶盖因热气顶起,窜起白雾让在火炉旁挥舞扇子的绿衣,梳着包包头的少女眸子更显清澈。
她银红的小嘴如抹上一层口脂,娇嫩水润。
莫阿九蹲在回廊里煮初雪泡茶,静静聆听禅堂里6阎王同父亲的谈话,她身边的托盘上放着皇家汝窑出品的珍贵茶盏。
白瓷如温玉般晶莹剔透,茶杯壁薄似纸,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茶盏,纵使花千两银子也没地方买去。
她在江南得茶王指点,善于茶道,晓得茶具的珍贵,更明白红泥小火炉里煮得上品毛尖千金难得。
这些稀罕珍贵物件全是6阎王带来的。
也只有暴富的6阎王才舍得把应该珍藏的古玩茶盏用来泡茶。
能用珍贵的茶具和茶叶凝练茶道,本是该高兴的事儿,可给6阎王泡茶,阿九很不乐意,连欣赏茶盏的兴趣都少了。
“可恶!他一定是故意的。”
莫阿九小声抱怨,然手上泡茶的动作并不慢,若行云流水,极是赏心悦目。
从小她随着父亲莫冠杰转任四处,养成她独立的习惯,在江南学政府她身边也只有两个婢女,一个妈妈侍奉。
她并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莫冠杰每年的俸禄不多,除了收集古籍支出外,他还资助不少寒门子弟进学。
不是因他研究四书五经讲义颇有成效,得了不少的润笔费,再加上姜氏善于持家,阿九身边怕是连一个奴婢都用不起。
6阎王在外办差还能随手拿出她只在书上看过的珍贵茶具,阿九怀疑6阎王故意炫富。
清廉,纯粹的父亲不能让总是出现在抄家现场的6阎王给领上邪路去。
阿九不信锦衣卫的俸禄供得起6阎王宛若凤子龙孙的生活,想想他经办的大案,6阎王一准得了不少的外财。
这些日子,阿九就没见6阎王穿戴有重样的,每一件长裘都价值不菲。
6阎王在京城想必过得更加骄奢淫逸。
“这是……”莫冠杰慢慢的惊喜,“前朝王大师解读大学的手稿,天,我有生之年,能见到王大师的亲笔书稿,实在是……实在是……”
阿九光听声音就猜到嗜好名家手稿的父亲已经手舞足蹈,语无伦次了。
前朝王大师一直是莫冠杰的偶像以及追赶的目标,王大师在儒家的地位极高,他留下的手稿很少。
这回莫冠杰见到真迹,哪还顾得上锦衣卫右指挥使?
他全心都放在书稿上,死死握着书稿,谁来抢,他跟谁拼命。
“敢问一句,莫大人对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怎解?”
“6大人也读过中庸?”
莫冠杰说完这话后,多了一分内疚,“我并不是说你不该读中庸,锦衣卫……”
“锦衣卫为皇上效忠之余,我也常读几本书。”6天养浑不在意,声音低沉悦耳,“从四书中领悟几分道理,还望莫大人莫嫌弃小子才疏学浅,不吝赐教。”
“6大人请说。”
从莫冠杰教出多位才华横溢的学子,他好为人师,不愧为指引学子科举,悟道,明理的良师。
“令爱对我有救命之恩,在禅房不论官职。”6天养向莫冠杰拱手,“后进学生本该拜见老……”
“爹,茶泡好了。”
莫昕怡笑盈盈的端着托盘进门,6阎王此时正向莫冠杰行大礼,讶然:“6大人这是作甚?我爹当不起。”
“6大人身体好转得真快。”
昨儿还半死不活的昏迷,今儿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出大病初愈的虚弱,黑曜石般的眸子炯然有神,绷紧的下颚让他露出的半张脸线条更显深刻。
他若好好打理胡须,且没毁容的话,相貌定是不凡。
熬了十四年,一朝拔除焚蛊,他立刻精神百倍来‘算计’父亲,阿九暗自嘀咕,看来他体质也是上佳的。
“多亏莫小姐。”
“我可当不起,救您性命的人是那位神医,不是我,也不是我爹。”
阿九唇边含笑将盛满茶水的茶盏先递给莫冠杰,“6大人带来的茶具和极品茶叶,爹试试看。”
“好茶,齿颊留香,清淡宜人,果真是极品好茶。”
莫冠杰品茶后,忍不住连声称赞,“便是我在江南为官,也没尝到过这等好茶。”
“每年不过产十斤左右,专供给陛下和贵人享用。”阿九奉茶给6阎王,无意识的挡在父亲面前,阻断6阎王的视线,“不是6大人,我爹可没口福尝到此茶。”
白嫩的双手捧着薄如白玉的茶盏,不知是茶盏更白,还是她的手更细腻。
6天洋迟疑一瞬,唇边漫开笑,一双眸子微微弯起,“莫小姐茶道精湛,是在下有口福。”
“不是我夸阿九,在茶道上,嫌少有人能比得过她。”
莫冠杰骄傲得称赞起自己的女儿,丝毫没看出阿九同6阎王之间的‘暗潮汹涌’。
莫昕怡奉茶后,转头看向莫冠杰,“父亲怎能在6大人面前失礼?”
“嗯?”莫冠杰一脸得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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