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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是我害了你……我当初一心想要报复,却没有细想你竟愿意为我传话的真实意图。”阮萝再次低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回来!黎扬之前和我你已经和莫子痕逃离了青越,他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捉你回来的?还是莫子痕出卖了你?”
“都不是,”阮萝轻轻一笑,却不敢告诉洛白她的真正目的,“我不能丢下我唯一的家人,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啊~最近一边码旧文一边存新文好辛苦~透漏一下新文吧,是个重生文,放上点内容让大家尝鲜。
漫天匝地的红突兀地映入了眼帘,岳小舟的双眼被夺目的烛光与鲜红刺得紧眯,可是身上方才还清晰尖锐的痛楚却不知何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冰冷的利刃搅动着五脏六腑,她从船上跌落,眼前的一切不知是因为不甘的泪水还是真实的痛苦而变得模糊再模糊,直到刺骨的河水将她包裹起来,直到渀佛胸腔都被水灌满,她最终无法呼吸,坠入幽暗。
岳小舟,得名于出生在飘零的一叶孤舟之上,最终又死于一架逐水的破败残船。
“都不过是命罢了。”
她渀佛再次听见父亲在弥留之际的最后一句喟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淋漓。
红蔻香屑甜腻的味道萦绕在鼻尖,烛火摇曳发出劈啪作响的欢快声音,岳小舟睁开双眼,眼前是大红的喜字配了成对的鸳鸯,掌心被硌得刺痒,她抬起手,看到指缝间落下大小不一的干桂圆与莲子。
眼中充斥着红色与喜气的房间让她在恍然中惊诧不已,这正是五年前她新婚之夜的洞房。
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岳小舟在错愕中缓缓侧过头,看见了那张自己熟悉的脸。
五年前的晏北函还是一副稚嫩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面容,与记忆中毫无二致,纤长疏离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晕染出淡泊的阴影,下垂的眼角显得他俊俏却孱弱,略显阴柔的面容上只有英挺的鼻梁带了倔强的傲然。
她忽然想到从前那些漫长却悠长的时光里,晏北函一直是这幅记忆里的模样,只是他渐渐长高,直到死去之前,自己已经只能仰视才看得清他俊逸却不带一丝表情的脸。
仇恨像方才的河水将她淹没窒息,岳小舟忽然疯了一样跨坐到了晏北函的身上,两人的大红喜服发出剧烈摩擦的细碎声音,头上的钗环叮铃作响,十指纤纤紧扣在熟睡中他偏向一侧的白嫩脖颈之上。
似乎是感到了窒息的痛苦,晏北函恍惚间睁开了双眼,慌乱与惊愕霎时填满了睡意懵懂的黑色瞳仁,他恐惧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却只能嘶哑地吐出一串破碎的字句。
即便此时的晏北函只有十六岁,五年前年方双十的岳小舟也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力量,她被剧烈挣扎的晏北函掀翻在了床上,双手死死地压在耳侧,手腕上的力量之大却夹杂了明显颤抖。
晏北函虽然死里逃生且占上风,一双动人的眉目中却仍然闪动着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抿紧薄唇,只是惊恐地看着岳小舟的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看着她的眼中充斥着莫名的刻骨恨意。
“放手!”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晏北函四肢僵硬住,后背上有着被利刃抵住的寒意和刺痛,可他却根本不敢回头。
岳鸢!
岳小舟瞪大了眼睛,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滑落,凉凉的,让她从一片布满红色与杀戮的记忆中又回到了现实来。
“放开小姐!”
岳鸢低喝着,同时手上力道一沉,岳小舟看见晏北函的脸色比刚才又惨白了一分,而后手腕上的力量消失,他退到床脚,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小姐无碍?”见晏北函识趣,岳鸢将短剑收于手臂一侧,神色慌张地单腿跪到床榻边缘扶起岳小舟,仔细而关切地上下打量,好确认是否受伤。可她却突然一怔,只因看到了岳小舟因为动作剧烈而染了一抹绯红的脸颊上那两道银白泛光的泪痕。
岳小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们主仆十数载,岳鸢恐怕只在父亲气绝的卧榻前才见到过自己的眼泪。可是今夜她的泪水正是为岳鸢而流。岳小舟抬起手,刚刚扼住晏羽亭咽喉的纤纤玉指此刻轻柔地抚过岳鸢不知所措的面孔,她的目光也驻留在此,绵长得好像二人之间相隔了生死别离。
“走!”
岳小舟渀佛又听见她声嘶力竭地喊声,那时岳鸢的身上已插满了数不清的羽箭,黑夜里看不清究竟有多少红色从密麻的孔洞中流出,她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衫,笔挺得如同墨竹,阻隔了自己与十数人手中明晃如昼的刀剑。
烛光耀耀中,岳鸢的脸上和身上都干净整洁,没有奔逃惊起的尘土,没有利刃贯穿的血红,只有玄色的衣衫还是单调的平整,即使在自己的新婚之夜也是一丝不苟的严谨与沉闷。岳小舟拉起岳鸢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平端于胸口。
“从今日起,我只信你一人。”
她郑重地开口,声音喑哑,像是被泪水的咸涩浸泡过,有着沧桑的味道。而岳鸢的脸上则呈现出茫然的惶恐,她习惯顺从不敢抽回已经掌心发烫的手,只是局促地保持着僵硬的身体张了张嘴,却不出半个字来。
我还活着。岳小舟想对岳鸢,可是显然那个岳鸢已经死了,眼前的岳鸢是五年前那个眼角眉梢都带了锐利的暗卫,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
可是一切还是发生了,岳小舟收回了手,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岳鸢的肩,弯眉浅笑。
这一次她不会再错付信任,不会再自作聪明,不会再让一切重演。
烛光泛着温暖的橘色光芒,产自郁州的上等红蔻香历久弥新,氤氲着一夜都燃不尽的柔婉缱绻。岳小舟转过头,笑意收敛成杀机,目光郁结在了依旧瑟缩在床角的晏北函身上。他清癯的身子倚靠着雕花的木柱,一身大红的喜服因为刚刚的挣扎而有些缭乱,流云的纹样在身下委顿成一团,虽然目含惊恐,可他还是倔强地抿着唇,微扬的下颚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铮然。烛光中,他的剪影虽然暗淡却带了一层薄暮般的光辉,在布满桂圆莲子与花生红枣的锦床之上被拉长再拉长,直到淹没在看不到的黑暗中。
就像曾经的信任一样,最终的归宿总是阴暗未可知的背叛。
岳小舟想笑,想告诉晏北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最终只是将目光紧锁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樱唇轻启,带了比利刃还决绝的寒意。
“杀了他。”
55
阮萝的第二次婚礼甚至比第一次还要盛大。
重新做回自己,黎扬恢复了阮萝的身份,反正宁府与青越已是他翻云覆雨的地盘,阮萝被正式认作宁思危名正言顺的女儿,改姓宁,而众人所知道的只是黎扬被长公主认作养子,却并不知道黎扬与阮萝同父异母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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