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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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轮到苏沫，苏沫起身进去，医生面无表情说着：“一个多月药流吧，给你开药，不行再来医院刮宫。风险知道吧，以后可能会不容易怀孕，想好了？”

苏沫有点木然地点头，接过医生开的单子，小声说了谢谢，然后捏着那薄薄几张纸，挪出了医生办公室。苏沫坐回了椅子，脑子里回响着刚才医生的那几句话，有点虚脱感。

苏沫有些想不明白，自始至终她都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没有什么鸿鹄之志，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跟秦扬的时候，一心一意地跟他，为什么偏偏惩罚要报应到她身上。身旁的女孩哭得更厉害，刺痛着苏沫的耳膜，苏沫站起来，去拿药。

拿到药，苏沫还是有点恍惚，不远处有人推着一张病床吆喝着闪开闪开，路过苏沫的时候推床的医生还撞了苏沫一下，苏沫手里的药洒在地上。她蹲下身子去捡，发现地上滴了好多血，正是那病床上的女孩流出来的。

苏沫身边两个小护士小声说着：“真是作孽，药流没弄好，急诊那边送来的。”

苏沫怔，眼泪终于挂不住了，吧嗒掉下来。她默念着：“我在做什么，这是谋杀掉一条命。”

苏沫再不敢停留，快步走出令人窒息的医院。

她终是感到了孤独和惊慌。

苏沫无处可去，她只能去找江宁。

江宁的烫伤基本好了，正在家里教蛋蛋读唐诗，苏沫进屋就听见蛋蛋奶声奶气地背诵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苏沫过去抱着蛋蛋，小孩暖暖软软的身体贴在苏沫怀里，苏沫抱着蛋蛋开始哭，蛋蛋拿小手给苏沫擦眼泪，问着：“苏姨姨，谁欺负你了，我是男子汉，我揍他去。”苏沫想，她真的要拿掉那个孩子吗？她的孩子长大后，会跟蛋蛋一样可爱吧，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大人造的孽，与孩子何干，自己真是要杀死亲生骨肉吗？

苏沫开始还默默流泪，越想越可悲，越想越可怕，苏沫控制不住大声哭起来。江宁本来在厨房里切果盘，听见声音赶紧跑出来，一看苏沫那样吓了一跳，过去抱着苏沫问怎么了，苏沫只是哭，江宁气急，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给我闭嘴，先把事说明白再哭。”

苏沫被她吼住，颤巍巍从包里掏出医院的化验单子，江宁看见医院的单子下了一跳，道：“你得绝症了？”等她抖开单子仔细看时，沉默了。

苏沫擦擦眼角，道：“我除了哭还能怎么着，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得绝症倒还好了。”

江宁气得站起来，攥着那几张纸骂道：“草他王八羔子，秦扬真他妈不是东西，我这就这就找他去！”

苏沫拉住江宁，劝道：“别，求你别添乱了，我悄悄把孩子拿了，别找他，我这辈子不想见他了。”

江宁看苏沫灰败着一张脸，心里有些钝痛。几个月前，苏沫还是她们几个里面活得最滋润的，转眼间怎么变成了这般不堪。

江宁抱着苏沫安慰道：“我陪你去，你别害怕，把老宋也叫上壮胆，算了大男人的不叫他，叫娜姐。”

江宁迟疑会，又问：“那沈放……”

苏沫淡淡道：“过两日，我就跟他说，我们肯定会分开。”

江宁沉默，苏沫又道：“没事，我苏沫是除不尽的杂草。”话没说完，掉下来的眼泪像是打破了这个谎言。

江宁替她心酸。

江宁问这事能不能告诉老宋，苏沫觉得不是外人，多个人多个主意。老宋听后难得地仔细沉吟了一会，道：“混账东西，男人脸都让这种败类丢光了。苏沫，你别害怕，我老宋别的没有，就有点蛮力气，你也别哭，觉得气，我就去狠狠揍他一顿。不想要孩子，咱就不要，还年轻，不怕。要是想生，也别怕，就住我家，我跟江宁都照应着。”

这一番说得甚是得体，江宁靠在老宋身上想着，还是她家男人靠谱。江宁道：“苏沫，这事你也真傻，被他欺负了，你怎么不知道吃药。”

老宋暗中戳了江宁一下，苏沫苦笑。秦扬趁她睡觉的时候折腾，一睁眼都木已成舟，那几日浑浑噩噩也没想到，以前也没有吃药的习惯，等发现后也是懊悔，又有什么办法。苏沫听老宋一席话，心里多少暖和些，还好身边有几个知心人，有商有量。

苏沫在江宁家留宿一晚，晚上睡得极其不踏实，梦到了逝世的爷爷。那年爷爷身体还好，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摇晃着蒲扇乘凉，老石榴树开了满冠艳红的花，细细簌簌掉落满园，家里养的大猫刚下了一窝猫仔，扑腾扑腾满院子闹。爷爷瞅着五六只小奶猫，乐呵呵，笑眯眯。

苏沫半夜醒来，枕头上湿了一片，还是辜负了老人。

苏沫将手轻轻按在自己小腹上，刚刚经历与至亲的生离死别，苏沫对生命的存在其实异常敏感，那是她的骨肉，再过十个月，会长成嫩手嫩脚的小娃娃，会哭会笑，会奶声奶气地叫妈妈。

苏沫默默想着，留不下爱情的缘分，现在，连母子的缘分也要尽了，怎不心痛。

第二天娜姐也赶过来了。娜姐脸色也不太好，看见苏沫沉着脸，骂道：“彪子。”但末了还是上来抱住苏沫，跟安慰自己妹妹似的，道：“都到这地步，就别哭丧着脸。”然后指挥着江宁跟苏沫上车。她跟一家高级点的私人医院相熟，不放心昨天苏沫去的那家小医院，今儿一定要带苏沫再去看看，若是苏沫主意定了，就在那边做。

是家私家医院，整洁高档，娜姐里面有认识的人，早就安排好了，苏沫先去检查，没有误诊，确实是怀孕了。娜姐听到结果后，打发江宁去倒杯开水，然后拉着苏沫到一处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