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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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不！七暝，”玄珩立刻被七八个龙姬齐心合力拖了下去，声音由大而小在厅内久久回荡，“我不要睡！七暝！我不——要——睡————”

直到消逝不见。

看着玄珩消失的方向，白商笑得一脸欢欣鼓舞，他拿手指在我上臂上画圈圈：“怎么这几天不来找我？……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到了我身后站着的苏逢雪。

我说：“他叫苏逢雪。”

白商揪住我的衣领：“我可不是问他叫什么。你……和他，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方才他站在我左边，所以没有看到我右脸上的抓痕。白商又看向苏逢雪，从他披在身上单薄的衣服到□□双脚。白商的声音微微发抖：“七暝，他怎么穿着你的衣服？”

我说：“白商殿下，一切正如您所看到的。”

白商仰头眨了眨眼睛，又回头看我，说：“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想再留给他希望，说：“殿下，骗自己是件悲惨的事，而您是聪明人。”

白商咬紧牙：“为什么是他，他是个下贱的仙人。七暝，你……你简直无耻！”

我说：“白商殿下，请您注意自己的言……”

我的话没有说完，一颗眼泪砸在我手上。

白商捂住了自己的脸孔。

苏逢雪只是默然看着我和白商。

三人之间一阵静默。

许久后，我说：“殿下，您已经长大了。许多事情没有我的意见，您自己也能做得很好。与您共度的日子都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并不是您要找的人，所以不必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您以后，一定会遇上更好的人。”

只是一些寻常的场面话，可这种时候我实在说不出来其他的。

我看不见白商的脸，他的声音从指缝中透出，带着隐约的沙哑和颤抖：“七暝，你喜欢过我吗？”

我心中一软，轻声说：“有的，曾经是有的。”

白商拿开了手，脸上已经又是一片高傲，他扬起头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我微笑：“也许吧。”

白商不再留恋的转身离去，我顿时感到有些精疲力竭，等坐倒在躺椅上，就听耳边有人说：“刚刚你是骗他的。”

嗯？

我一看，苏逢雪正垂头看着我，他重复：“七暝，你又说谎。刚刚你说喜欢过他，是骗他的吧。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说谎呢？”

我随口敷衍：“只是爱好而已。”

苏逢雪又说：“你还拿我当挡箭牌，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已经昏昏欲睡：“包你吃住，而且不打你，不逼你做那种事，可以了吧。”在美梦环绕的迷蒙间，我似乎听到苏逢雪说“那可不行”。

之后的五百年，苏逢雪一直跟在我身边，后来人人都知道七暝大人身边有了一个固定的仙人。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到底也没有太多人在意。

一日，真神命人招我前去归墟殿。

近年来真神几乎从未再离开稷泽，这里我也已经有百年余年没有踏足。

归墟殿分为前殿和后殿。前殿矗立着一尊宏伟的真神三面像，中间的那尊代表真神的本体；右后方的雕像为女体，代表创造；左后方的雕像为杀体，代表毁灭。原本真神拥有的神器唤名“大光明圣剑”，这把剑的剑刃属杀戮，后来幻化成为太阿剑；而剑鞘和剑柄拥有守护的力量，却在亿万年前遗失，至今下落不明。

后殿则是真神休息的场所，据说有一张昙花堆砌而成的床，但谁也没有真的见过。

这次朝见真神之地是在归墟殿外的花圃。

我还未到达便闻得一股铺天盖地的香气。那香味并不十分浓郁，却仿佛有重量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压抑的，忧郁的，带着毁灭般的疯狂侵袭着来人的呼吸。

前面带路的龙姬渐渐放慢了脚步。

待他停下，我抬头一看，心中暗惊。

白皑皑的昙花遮天蔽日，一朵紧挨着一朵，几乎不见缝隙，从我脚下一直绵延到广大花圃的尽头。这些花美丽如昔，却全然不见了该有的矜持和清丽，每一片花瓣，每一枚花蕊，都盛放着，向天空展开放肆的笑脸，炫耀着自己的生命，开得如此放肆和张狂。

这样的花，这样的香味，我没有来过花圃，竟不知道这稷泽之中的小岛上有这样一个地方。

美，却又美得如此妖异。

我小心的避过那些诡魅的昙花，那些花朵的中央，真神闭眼躺在一张水晶榻上，似乎刚刚沐浴完毕，银色的长发还滴着水珠。

他的容貌是时间不该存在的完美，却从来没有人敢直视端详，我只能伏跪在地上。

听见我的到来，真神张开了眼睛，却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实在猜不透他的用意。

又过了一会儿，真神说道：“七暝，你看，这些就是神族的本命花。”

我心中一惊。

神族的本命花又叫五更昙，有人说真神用自己的血液培育了第一朵五更昙，所以神族的一切都与真神息息相关。

真神看着满园的花朵，“这里的每一朵五更昙，代表的都就是一个神族，只要生长在我的周围，它们就能用不凋零。这里就是神族生命根源的所在。”

我的职责是将昙华城中被污染的空间用神力净化，这在城中是件神圣的工作，但实际上却很轻闲。我的地位不及诸方四君，但除了折丹，没有人比我经历过更加长久的岁月，因此，就连他们也对我礼敬三分。

我相信真神是信任我的，不然也不会安排我照顾玄珩殿下。玄珩生来力量强大，还不会说话就成了诸方四君，真神对他虽然要求严格，可也能看出关爱。但这种爱只以俯视的方式来倾注，玄珩想要得到的，却根本不可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