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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不能用刀,仍旧没有任何锋利尖锐的工具,但他拥有了所有他所不认识的鬻犬们,最想要,却可能到死都得不到的东西——改善。
“也许总有一天,他会放你走的。”肖雨泽在他把微波炉爆米花递过来时,一边道谢,一边低语。
“哈。”田钺不置可否,只是打开了电视,调到某个正在播放悬疑电影的频道,抓了一把那焦糖味的零食,塞进嘴里。
“你……还有逃走的计划吗?”试探性地,肖雨泽额问。
“如果你非要知道,我想过让你帮我偷偷带一把刀过来。”
“……田钺,别干傻事。”
“傻吗?”
“你不是要用刀……”
“把这玩意儿切了。齐根切。反正只有‘后头’有用,‘前头’留着也是多余。”视线并没有从电影情节上离开,唯独用手指了指两腿之间,他表情匮乏,然而眼里都是自我厌恶和悲凉。
肖雨泽懂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靠在沙发背上。
“你还是不能接受跟男人那样?”
“你能接受吗?”
“我也不知道。”耸了一下肩膀,肖雨泽沉默了,大约过了半分钟,才低声喃喃,“可假如是蒋鸾,也许会接受吧。”
“……你不会吧!”
“人这东西,很奇怪的。会做很多解释不清的事,会接受很多原来哭着喊着抵触的东西。而且,放下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不谈,人总是需要感情依托的,在任何一个环境里呆久了,就会对能跟你进行交流的人产生感情,不管多畸形。或者说多贱。”
“所以……你就真发自内心打算留一辈子了?家里人也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并不想随声附和贱不贱的话题,田钺只想知道最关键的。
“家人的情况我知道,他会不定期告诉我。也没准有朝一日会让我见一面,到时候,就算代价是……那个,我也愿意。我想好了,做好心理建设了。”
听着那样的话,田钺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中止了话题。
同样不愿意继续这种令人心情低落的交流的肖雨泽惨淡地笑笑,也暂时安静下来,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看了一眼田钺。
“你头发长了。”
“嗯?喔,是,长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田钺并未多说什么。
然而,就在他心里,在他狂跳的心里,一个被对方在不经意间骤然点亮的疯狂的想法,开始初露端倪,跟着,便病毒一样,不可遏制地滋生繁殖起来。
最近,他并没有闲着,他也许话变少了,行为平和了,咬着牙把一切都忍下来了,可他并没有彻底屈服的打算。绝望,不代表要屈服。好处,不一定能换来屈服。
他不懂什么是服从。他是骄傲的,充满野性的大型猫科动物,让他像狗一样俯首帖耳,他可以暂时假装,但真的无法发自内心去做到。
那天,是他被囚禁的第三十六天,那天,是他再度萌生了难以遏制的逃离的冲动。
眼睛还看着电视,脑子里,思路却已经渐渐远离。
卫浴间的马桶水箱里,藏着他用旧牙刷和剪指甲套装盒子里的小镜子绑在一起做成的工具,那牙科医生检查口腔所用的物件一样的简陋的工具,如果从栅栏门探出去,可以帮他清晰看到密码锁的键盘。
而这段时间,每一次有机会,他就会拼命去听开锁时按键的声音。白未然过来时,那由四位密码组成的一串按键音只会响起一次,他记不住,但工人来给他搬家具,改造吧台区格局时,那扇门,被反反复复,进进出出,开启过好多次。每一次,那个声音都会被田钺听到一遍,他拼了命去记,记下调子,也记下顺序,他就像不懂音乐的演奏者,硬是靠最笨最耗时间的办法,把那串电子音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有镜子,他就可以把手伸出去,在最大程度减小输入偏差的前提下,按对开门的密码。
再然后,他需要的,就是帮他逃脱的利器了。刀子,剪子,任何东西。
而拥有这些东西的,是理发师。是他现在确实需要的理发师。
他不在乎会伤到谁,也不在乎会不会伤到自己。因为就算为了逃脱而受伤乃至送命,也比烂在这里要强百倍。
他可以鸡飞蛋打,鱼死网破。
他舍得。
“我去拿个饮料给你。”声音格外淡定,田钺站起身,走向小厨房,他可以让脚步显得平稳轻松,但藏不住的,是眼里再度决堤一般奔涌着,燃烧着的光芒。
大半个晚上,田钺都躺在床上,思考着自己的计划。
就在他有意无意跟接肖雨泽回家的蒋鸾提起自己想要理理发,并被应允下来之后。
一把小小的剪刀就好,他只需要那么一把小小的剪刀。
剪指甲套装里也是有小剪子的,然而真的太小了,他根本没法顺利拿在手里当做武器,但理发用的剪子可以。等他拿到了,或者说,偷到了,他就会趁着夜深人静,再拼死逃一次。
死就死了吧。
上次逃脱的路线不可取,因为大门口铁定是防备最多的,所以,不如往反方向逃,隐约还记得点大概该怎么走,田钺猜测着围墙的高度,以及自己到底能不能翻过去。
一般来说,大别墅区是不会设立很高很结实的围墙的,毕竟太缺乏美感,毕竟没人喜欢监狱一样的高墙。他见过的别墅区,往往是用漂亮的铁栅栏和矮墙组合起来,让外人看得见里面,又看不清里面。感觉得到那种金钱和地位上的差异,又不能真的触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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