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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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便又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岳大刀先开口：&ldo;师父。&rdo;陆无名道：&ldo;嗯？&rdo;岳大刀小声撒娇：&ldo;你去看看阿六吧，他也受伤了。&rdo;陆无名看了眼萧澜。岳大刀赶紧道：&ldo;萧公子就不用去了，阿六只想见师父一人！&rdo;陆无名：&ldo;……&rdo;岳大刀硬将他扯了出去，临出门又道：&ldo;夫人，夫人……林威的药，好了吧？&rdo;不如你下去看看呢。陶玉儿嘴角一扬：&ldo;已经喝过了。&rdo;岳大刀闷闷道：&ldo;哦。&rdo;陶玉儿站起来，对萧澜道：&ldo;看着明玉吃了这碗粥，你来我房中一趟。&rdo;萧澜道：&ldo;是。&rdo;陶玉儿拍拍陆追的手，起身出了客房。屋门掩上之后，一对小情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相互看着彼此，还没说话，却又笑出声来。萧澜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先凑上前不管不顾吻了一番，直到将那有些苍白的唇色染上红，方才恋恋不舍放开：&ldo;身子怎么样了？&rdo;&ldo;没事。&rdo;陆追握住他的手，&ldo;爹究竟带你出去做什么？&rdo;&ldo;比武。&rdo;萧澜道。陆追问：&ldo;赢了吗？&rdo;萧澜摇头：&ldo;前辈功夫出神入化，我输了。&rdo;&ldo;这世间没几个人能赢他。&rdo;陆追安慰，&ldo;没什么。&rdo;萧澜道：&ldo;前辈说了，待这城中事了，再同我算账。&rdo;陆追笑，凑上前搂住他的脖子：&ldo;没事，我护着你。&rdo;&ldo;其实这样也好。&rdo;萧澜道，&ldo;你身上又是毒又是蛊，这毒蛊偏偏还与情有关，坦白之后，大家才好一起商量对策，否则先前遮遮掩掩，也不是长远之策。&rdo;陆追道：&ldo;嗯。&rdo;&ldo;过几日，陆前辈会亲自送你去千叶城。&rdo;萧澜拍拍他的背，&ldo;到了日月山庄，只管好好养病，我会尽快来与你会和。&rdo;陆追将他抱得更紧。&ldo;在想什么？&rdo;见他半天不说话，萧澜问。&ldo;在想食金兽。&rdo;陆追答。萧澜道：&ldo;不准想。&rdo;&ldo;我先前一定见过它。&rdo;陆追松手坐直。&ldo;见过就见过吧，我能遇见，你自然也能遇见。&rdo;萧澜道，&ldo;娘亲说你小时候比我还喜欢到处乱跑，指不定在哪个墓穴中就遇到了。&rdo;&ldo;可要是真的见过，那么奇怪的怪物，我又怎么会记不清，只有一个模糊轮廓？&rdo;陆追百思不得其解。萧澜道：&ldo;所以？&rdo;陆追将脸埋在他胸前，仔细想了一阵，关于食金兽的记忆未出现，头却越来越疼。&ldo;别想了！&rdo;见他眉头紧锁面色痛苦，萧澜握着他的肩膀晃了晃，&ldo;明玉，醒醒！&rdo;陆追费力睁开眼睛，思绪也片刻恍惚。&ldo;怎么了？&rdo;萧澜担忧。&ldo;我的确见过他。&rdo;陆追掌心沁出冷汗，像是溺水之人初上岸，&ldo;我想起来了，他还同我说过话。&rdo;-枯井布人偶看着那毫无血色的脸颊，萧澜意识到事情或许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ldo;那时你在闭关练武，墓穴里头太闷，我就想一个人去红莲大殿看星星。&rdo;陆追眉头一直皱着，声音也很沙哑。萧澜站起来，想去桌边替他倒一杯水，却被一把死死握住手腕。&ldo;我不走。&rdo;萧澜赶忙道，&ldo;只是去倒杯热茶。&rdo;陆追抬头看着他，神思有些恍惚，像是还没从回忆中走出来。萧澜越发担心，索性将他整个人抱起来，连着被子拥在自己胸前：&ldo;若是不舒服，就先别说了。&rdo;陆追摇摇头，有些疲惫道：&ldo;我没事。&rdo;他的确没事，只是有些茫然，或者说是有些费解。在陶夫人说起食金兽之前，他的脑海中并没有与之有关的任何回忆。可不知为何，在听完故事后，一个完整的黑影却清晰浮现在了脑海里，狰狞的面孔，黑色的皮毛，说话时有獠牙翻出嘴唇，尖锐的指甲泛着光，上头勾满金银珠宝，走动之时，甚至还有一粒一粒圆圆的明珠滚落在地，窸窸窣窣地，停在脚边。这绝对不是自己的想象，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当时那黑影就站在几步开外，呵呵笑着，嘴里散发出腥臭的气息。丢掉记忆的不仅仅有萧澜，还有自己。一想到这一点，陆追全身猛然泛上寒意，简直称得上是毛骨悚然，手也不自觉握紧他的衣袖。&ldo;明玉，&rdo;萧澜低声道，&ldo;别怕。&rdo;陆追道：&ldo;他当时问我，想不想杀了鬼姑姑，杀了你，毁了整座冥月墓。&rdo;&ldo;然后呢？&rdo;萧澜问。&ldo;我说不愿意，他就卡住了我的脖子，&rdo;陆追道，&ldo;我当时惊慌失措，只知道拼命挣扎，后来便晕了过去。&rdo;而在苏醒之后，这段经历却从脑海中离奇消失，身边人也似乎全不知情，一切都回到了最平常的样子。若非今日凑巧听到，他觉得自己或许此生都不会再重新想起。原以为连贯的童年回忆骤然出现裂缝，带来的而不仅仅是惊慌，还有挥之不去的不安全感‐‐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丢失了多少曾经，只这短短的，与食金兽相遇的一瞬，还是发生过更多事情的一月两月，一年两年。&ldo;没事的。&rdo;萧澜拍拍他，&ldo;你先冷静下来。&rdo;陆追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痛楚先是一丝一缕，从各个角落慢慢涌出，后便结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勒得脑髓几乎要崩裂而出。他无意识捏着萧澜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肌肤，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捞出，冰冷而又潮湿。心里却像是起了火，烤干了血液，喉咙似是要冒火。于是他一把推开萧澜，想要去桌边喝一杯水，挣扎时却不甚打落白瓷烛台，跌在地上摔得粉碎。&ldo;明玉，你看着我！&rdo;萧澜握住他的肩膀，&ldo;乖，先醒一醒。&rdo;虽说已心急如焚，可他的声音并不大，像是怕吓到已经处于紧绷状态的陆追，语调依旧是轻缓的。其余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赶过来。陆追坐在床边，眼神茫然而又痛苦。&ldo;怎么了？&rdo;陆无名惊问。萧澜摇了摇头，冲他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低声道：&ldo;像是想起了一些先前的事情，与食金兽有关，被自己吓到了。&rdo;被先前的事情吓到？其余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也提到了，不还好好的。&ldo;明玉？&rdo;萧澜继续哄他，&ldo;先冷静一下，有话慢慢说。&rdo;陆追却问：&ldo;说什么？&rdo;&ldo;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rdo;萧澜笑笑，将他的双手捂在掌心，&ldo;若什么都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不过你得先醒过来。&rdo;陆追看着他的眼睛。萧澜道：&ldo;好了吗？&rdo;陆追想了想，点头。萧澜向后伸出手。岳大刀机灵无比，瞬间便递过来一杯热茶。陆追喝完水之后，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再环顾房中，一圈都是担忧而又关心的眼神。阿六忐忑道：&ldo;爹，你还好吧？&rdo;陆追疲惫道：&ldo;没事。&rdo;他依旧像是刚从梦里走出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陆无名坐在床边，将儿子的手硬拉了过来。为了试脉，并不是为了别的。萧澜：&ldo;……&rdo;陶玉儿：&ldo;……&rdo;陆追道：&ldo;爹。&rdo;&ldo;别说话。&rdo;陆无名抬掌，徐徐传了些内力给他。心里的闷痛逐渐散去，陆追长出了一口气，道：&ldo;谢谢爹。&rdo;&ldo;方才出了什么事？&rdo;陆无名拿过一旁的靠垫，让他重新躺回床上。陆追看了众人一眼，带着一丝不确定道：&ldo;我好像也失忆过。&rdo;陶玉儿皱眉：&ldo;食金兽？&rdo;&ldo;不单单是食金兽，或许还有别的。&rdo;陆追道，&ldo;儿时那食金兽曾问过我，想不想杀空冥月墓，成为那里的主人。我拒绝他之后，便被一掌击晕，醒来后却全然不记得这件事。&rdo;&ldo;你小时候，那便不会是刘成，也就说明食金兽不仅一只？&rdo;陶玉儿推测。&ldo;刘成背后定然是有人的。&rdo;萧澜道，&ldo;八成就是最早的那只食金兽。&rdo;&ldo;他想杀了鬼姑姑，杀了你。&rdo;陆追语速很慢，一边说一边整理思绪，&ldo;你当时还小，所以是鬼姑姑结下的仇？&rdo;萧澜疑惑：&ldo;可我当初在遇到那怪物时，也曾同姑姑提过，她似乎完全不相信我的话，还说我是胡编乱造逃避责罚。&rdo;屋里变得沉默起来。事情似乎陷入了又一个谜团。两只食金兽，先后出现在冥月墓以及洄霜城，一个要杀空冥月墓，一个卯着劲挖人心，图什么？&ldo;而且，&rdo;陆追看着萧澜，继续道：&ldo;若我缺失的那段记忆是被他拿走，为了掩饰行踪，这倒能解释得通，可他又为何偏偏留下了你的回忆？还有，若他想杀你，为什么不在那时动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