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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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过了茶，真人一捋拂尘，向夫人道，今日恰逢十五，后观先尊羽化之处启门迎瑞，问夫人可要前往。夫人颔首：&ldo;正有此意。&rdo;真人即命童子备好舟楫，引众人前往。事情正如计划中一般，似乎曙光在望，我心中渐渐地雀跃起来。贤真观分前观和后观。前观就是方才拜神饮茶之处，后观却神秘许多，建在一座四面环水的江心孤岛之中，只能以舟楫相通。据说这后观里，曾经先后有三位真人在此羽化，灵气甚足。观中殿阁亦时常关闭，只待每月十五开放迎瑞，且只允许常年虔诚供奉之人前往观拜。在京城中，亦是仙道名闻一件。据说夫人每回来这观中，捐奉的数目从未下过万钱，&ldo;虔诚&rdo;之列自然有她。而既然挑着十五这次来此，我料着夫人必定要到后观观拜，便与灰狐狸和妖男商定了计划。真人领着众人出了桃林，踏着石阶。缓缓地下了山。未几，果然闻得水声哗哗，只见道路一转，已经到了江边，一艘大船泊停靠着，几名身着方士衣冠的童子侍立在旁。&ldo;夫人请。&rdo;真人一甩拂尘，向夫人行礼道。夫人颔首，由妾侍搀着登上船去。一名充作舟子的方士撑开竹篙，船渐渐离岸。水波有些湍急，船行在江上，时而左右轻摇，女眷们站立不稳，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真人忙命童子去仓中取来茵席，向夫人解释说，附近山林中雨水充沛，昨日才下过大雨，故而江上水势有些大。夫人和妾侍们在茵席上坐下，望着周围水势，脸上神色仍有余惊。&ldo;阿芍不坐下？&rdo;夫人捂着胸口，朝我看过来。我笑笑，扶着船舷道：&ldo;江景甚美，阿芍未坐过船，想观望片刻。&rdo;几名妾侍听我这话，相觑着交换眼神，露出嘲讽之色。夫人摇头：&ldo;这有什么可观望，当心落水。&rdo;说着，闭起眼睛，不知默念什么。我朝远处望去，江上水色茫茫，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十余大船，似乎都是特地去后观看迎瑞的。遥望江心处，一座小岛孑然伫立，长满了树木，形如盆栽。苍翠的树冠中，露着观台楼阁上的鎏金，远远地也能看到闪光，果然宝气逼人。这时，我看到前方另一边的岸上，墨绿的江树间，赫然出现了一簇红叶，甚是显眼。我心中暗暗一喜，那是妖男和灰狐狸与我约下的暗号。依着谋划之计，待大船行至那红叶处，他们施术让江水起浪，届时船身必定摇晃，我只要站在船边站立不稳跌下江去就行了。此计虽冒险，却很是合适。我是当着夫人的面落水的，她带我出来，与别人无关。阿芙昨日发热头晕，疑是染了风寒，留在宅中没有出来，这事就自然免了牵连。灰狐狸向我保证，落水之后我必无痛苦，只消闭着眼睛，醒来我就会在岸上。从此天南海北逍遥自在，什么左相什么北海王，统统与我无关。心里想着，我望着远处树丛中那抹落霞般的红，不禁漾起笑意。&ldo;阿姊在笑什么？&rdo;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我转头，慧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旁。&ldo;慧！还不快坐下！&rdo;夫人严厉的声音响起。慧朝夫人道：&ldo;我腿脚麻了，起来走走。&rdo;说罢，她又将目光看向我。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了脸色，此时心情正好，也不予理会。我唇角弯弯：&ldo;无他，不过见江景甚美，觉得欣喜罢了。&rdo;慧看着我，没有说话，脸上神情莫测。我移开目光。前方的江面上出现了许多细小的漩涡，掌舟的人朝这边道：&ldo;前方暗滩，船要转开些，女君们可须坐稳。&rdo;夫人闻言，又叫慧和我赶紧坐好。我应了一声，正要离开，袖子却忽然被扯住。&ldo;你休想嫁给北海王！&rdo;一慧的声音在耳旁低低恨道。这时，船身一偏，背上被一个猛劲推来，我猝不及防，朝江面上翻了下去。一阵惊呼声响起。死女人，还没到时候！我心里大骂，身体却已经重重跌入水中。江水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我的手脚用力挣扎，才抬起头，又被浊浪淹没过去。&ldo;救命……&rdo;我不会凫水，想大声呼喊，却喊不出来，鼻子和嘴里进了水，呛得难受，似乎一路灌进了了胸口，呼吸不得。眼睛被水迷得睁不开，黑暗中，绝望的恐惧袭来。谁来救我……这时，我忽然觉得身体被什么卷起，水波在眼前破开，呼吸重又回到胸口。晃神间，我的腰带忽然被用力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