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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嫔狠狠一把拨开福贵人的手,泪水盈盈哭诉道:“皇上!若不是福贵人昨晚把您从温僖贵妃宫里请走。以贵妃的贤惠,一定早早叫人救治公主了!”
温皙此事来得正是时候,素素净净地,眼下乌青、面带憔悴之色,无视跪在地上脸红脖子的二人,急忙行礼道:“皇上,德嫔怎么样了?”
康熙合眸,仰头叹一口气,震怒之余满是怜悯疼惜之意:“还能怎么样,方才又哭得晕了过去。”
温皙面色哀愁道:“也不知是不是中元节快到了的缘故,阴鸷诸多,端嫔和福贵人都不舒服,四阿哥也高烧烧了一夜?”
“胤禛高烧了?”康熙急忙担忧地打断了温皙的话,比起一个满月便夭折的女儿,康熙自然更在意胤禛这个儿子。
温皙点头,努力绽出一点艰难的笑容道:“不过已经退烧了,还要四阿哥体质好。不过现在还有些虚,这几日怕是不能去毓庆宫跟他的太子哥哥学写字了。”
康熙果然注意到了温皙眼下的乌青和眼中的血丝,不由地露出几分怜惜之色:“多亏了你,否则朕岂不是要失去一子一女?!”
“皇上”面色憔悴无比的德嫔从寝殿走出来,有宫女扶着,仍然走路不稳,眼中带着朦胧的恍惚,脸上的泪水也未干涸,她急切地开口,“嫔妾的小公主退烧了吗?”
康熙眼中怜惜之意更盛,急忙扶住迎面而来的德嫔,轻声道:“小公主,已经没了。”康熙不见得对这个先天不足的女儿有多少感情,但是德嫔现在样子,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无比悲痛的样子,触动了康熙心底的那根弦。
德嫔惊慌地摇头,发白的嘴唇颤抖道:“不,不会的!温僖贵妃已经派了青兰姑娘来,小公主怎么会没了?!”
温皙微微皱眉,德嫔莫非还想要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便上前悲切道:“青兰终究是来得晚了,偏偏四阿哥也发高热了,本宫昨晚也没能亲自来瞧瞧。”
德嫔掩面哭泣,身躯单薄得如秋日的柳叶,摇摇欲坠,却努力行了个礼道:“多谢贵妃娘娘,特许青兰过来!小公主的病是耽搁得太久了,青兰姑娘已经尽力了!”
听德嫔这么说,温皙也放心了些。但又突然觉得她的话哪里不对劲等等!四阿哥好歹是他的儿子,突发高热她也不问问好了没有、是怎么发热的?!温皙心下忍不住更加警惕了!
德嫔看了看跪在一旁的端嫔和福贵人,急忙朝着康熙跪下,康熙心存怜惜急忙亲自扶了她。德嫔抓着康熙的手臂,眸中哀婉道:“是小公主福薄,不怪福贵人和端嫔,求皇上不要责怪她们了!”
跪得膝盖都麻了的福贵人嘟囔着小嘴道:“就是、就是!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知道小公主生病了!”
“闭嘴!!!”康熙骤然怒吼,犹如虎豹之声,吓得福贵人浑身一哆嗦。连忙瑟缩着脖子。
温皙摇摇头,这个福贵人还真是蠢笨!
康熙眸子如猛兽一般,带着噬人的杀气。端嫔、福贵人早已都忍不住身躯微微发颤了。还是端嫔聪明一些,急忙狠狠的叩头道:“都是嫔妾的错!嫔妾是气愤于福贵人装病都不肯放行太医,气得头晕得厉害,才失了分寸,不许太医离开永寿宫的!都是嫔妾的错!”
福贵人依旧愤愤不平地小声道:“你才是装病呢!”
康熙深深地吸一口气。“公主也是皇家血脉,你们可知谋害公主该当何罪?”
端嫔卖力地磕头,磕得额头都磕破了,地上留下鲜血的印迹,她泪流满面,“嫔妾知罪!但臣妾是无心的!当年嫔妾的二皇女也是早夭。嫔妾知道身为母亲看着自己孩子小小的身体变得冰冷,有多么悲痛欲绝!嫔妾实在不知小公主病重至此啊!求皇上念在臣妾服侍您多年的份上,从轻处置!”
端嫔悲痛欲绝的陈词到底是打动了康熙几分。康熙的怒火减了大半,许久才道:“端嫔董氏不修德行,骄奢放纵,着褫夺封号,降为贵人!你已非嫔位。便不配继续住在华丽的永寿宫正殿了,即日起迁居启祥宫偏殿。”
康熙的目光又冷冷地扫过面露得意之色的福贵人。极尽全力压下胸中的杀意道:“贵人博尔济吉特氏,以下犯上、罪无可恕,即日起亦褫夺封号,迁出启祥宫正殿,居于偏殿!”
福贵人,哦不,是博尔济吉特贵人面露不甘之色,但是抬头对上康熙冰冷的目光,又吓得缩回脑袋去。
博尔济吉特贵人,她还真是沾了这个姓氏的光,否则莫说是保住贵人的位份了,只怕连脖子上的脑袋都不保了!她不比端嫔董氏,哦不,是董贵人,伺候康熙都十几年了,曾为康熙诞育一女,更因流产一事让康熙心存怜惜。康熙对图门宝音的感情也只不过指甲盖一般大。此事细细论起来,图门宝音的罪过不见得小于董氏,可董氏被重惩,从嫔主之位上跌落下来,而图门宝音却只不过是褫夺封号而已,依旧还是贵人。皇上偏心于谁,一看明了——这虽然未必是出自康熙本愿。
博尔济吉特贵人和福贵人狼狈地退出永和宫,各自去搬家了。德嫔这边哭得我见犹怜,不是那种惹人厌烦的嚎啕大哭,只是捂着嘴,无声的落泪,眼中无神,仿佛木头一般,着实牵动了康熙的心。
温皙温声细语道:“德嫔真是可怜,皇上可要多陪陪她。”
康熙移开目光,看了看温皙,道:“你也好好休息,眼下都乌青了。”
温皙乖顺地嗯了一声,道:“那臣妾要回去照看四阿哥了,德嫔就交给皇上好好安慰了。”
回到承乾宫,温皙直接跑去四阿哥房中,一把将被窝里睡得欢实的四阿哥给揪了出来!
胤禛揉着眼睛,“额娘?”
“我问你!你高烧之前碰过什么东西吗?!”温皙急声问道。
“嗯?”胤禛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发烧前,皇阿玛教胤禛写字”
“之后呢?!”
“和额娘还有皇阿玛吃晚膳”胤禛回忆道。
“再然后呢?!”温皙继续追问道。
“再然后?”胤禛歪着脑袋,又低下头,“对不起,额娘,胤禛不应该跑出去玩”
“你去哪儿了?!”明明晚膳之后就叫人送他回房睡觉了,居然一个溜出去了?这包子是住在景仁宫的时候,外溜都溜习惯了吗?!八个保姆、八个乳母,太监宫女十几个,都看不住这贼精的芝麻陷包子吗??!都是一群废物!!
胤禛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去德母嫔哪儿了”
“果然”温皙长叹一口气,“德嫔是不是让你和小公主一块玩了?”
胤禛点头,可怜巴巴地揪着温皙的衣角:“额娘不要生气,胤禛知道错了,再也不去永和宫了!”以前在景仁宫的时候,他偷偷跑到永和宫被佟额娘发现都会狠狠打他的手心,还骂他“忘恩负义”、“白眼狼”?想到这里,小手忍不住往身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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