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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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局瞬息万变，四五日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生了，只是消息还没传至而已。

  周王为打这一场伐楚之战，已是倾尽举国之力，何况还派了王子跃亲征，得知这个消息，他顿时面如死灰，一双手不住地抖，忽两眼翻白，咕咚一声，人往后仰去，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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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后染了风寒，本就卧病，前些天又传来晋人临阵撤军，联军被迫退至沈国的不利消息，她愈担忧，病情一直不见好转。

  阿玄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息后跟前侍病，方才服侍她吃了药，息后沉沉睡去。

  她这些时日以来，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此刻感到有些疲倦，见息后睡了，正想先回去稍作小憩，见春来了，似有话要说，忙出去，小心问道：&1dquo;可是南方又有战报到了？”

  春目光焦虑，压低声道：&1dquo;王师遭陈楚夹击，困于大冥，王上方才得讯，急怒攻心，昏厥了过去，朝堂亦乱成一团，卿士莫衷一是&he11ip;&he11ip;”

  阿玄脸色大变，心口跳的飞快，勉强稳住神，正要迈步，忽想了起来，转头道：&1dquo;此事先瞒着母后，不可叫她知道。”

  春应是。阿玄急忙赶去周王那里，入内，见周王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床上，近旁数位医士正在施救。

  片刻之后，周王终于苏醒，不料却口眼歪斜，流着口涎，既无法站立，亦不能清楚说话了，只剩一双因为熬夜布满血丝的眼睛还能动，喉咙里跟着咕噜咕噜个不停，两道目光望着阿玄，神色显得怪异又悲哀。

  阿玄仔细听，终于听了出来，他是在不停地重复着&1dquo;穆”这个字眼。

  周王虚荣、怯懦，得势便妄尊自大，此次腊祭，郑伯既主动求和，人前亦给了周王应有的礼敬，倘周王稍知一点进退，也不应当众以那般方式羞辱于人，须知小人之怨，往往才是防不胜防，何况今日的周，远没有能够支持周王如此显摆天子之威的国力。

  倘若此次晋国内乱真的是因郑伯怀恨报复而起，从某种程度上说，和周王不久之前的轻慢自大亦是有直接的因果干系。

  只是周国为此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了。不仅牺牲了王子跃，还有那两万精壮军士。

  阿玄对自己的这个父亲，从来就没有过好感，但此刻，见他因为急怒攻心引中风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未免也感到了一丝悲哀，和他那双满是虚弱无力之感的通红眼睛对视了片刻，终于道：&1dquo;我知你所想。你放心，我会照你意思行事，却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因你的虚荣而被送上险路的跃和那两万周国军士。”

  她说完，起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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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周王昏死过去的路寝之内，一群卿士正在焦急等候周王消息，得知他病重，便聚在那里，议论纷纷。

  大宰甲臣是教授王子跃礼经的太傅，在周国德高望重，此刻神情悲恸，提出事既至此地步，已无力回天，当尽快派遣使者去向楚王求和，以保住王子为第一要务。

  周王之前之所以一心伐楚，仰仗的便是晋人，如今妫颐退兵，联军瓦解，楚人又有陈国为盟，实力悬殊，周人想凭一己之力继续对抗于楚，无异于痴人说梦。

  妫颐背信，和周室算有交情的能够于短时间内赶至沈国驰援的宋、曹两国也指望不上，求和，以争取用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战事，才是目下唯一的明智选择。

  人人心里都清楚这一点，只是无人敢说出口。见大宰提出了，纷纷附和。

  既求和，便要派使臣。但说到派何人出使，偌大的路寝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大宰年迈，已近八十，老态龙钟，自不合出使。除他之外，朝中平日算有声望之人，当数司徒泄猛和成甘。

  泄猛见众人目光在自己与成甘身上看来看去，抢着道：&1dquo;国有难，泄猛本当义无反顾，然我一向口拙，难当此舌任，成甘却以辩才见长，何况，他又是王后之弟，王子亲舅，由他使楚，最是适合不过。”

  楚王凶暴，伐樊国时，获樊侯之弟，以戈断其喉杀之，将头埋于北门。

  成甘恐惧，不愿使楚，方才听到众人议论使臣人选，便知不妙，正打算悄悄退出，却是迟了，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慌忙道：&1dquo;非成甘不愿出力，只是诸位也知，我并非周人，倘若出使，恐名不顺言不正&he11ip;&he11ip;”

  泄猛冷笑：&1dquo;汝此时自认非周人，平日却身居高位，怎不见你推辞？何况此次王师伐楚，亦是为助你息国复立，如今王子被困，情势凶险，你怎见死不救？”

  成甘满头热汗滚滚，呆了片刻，忽面露痛苦之色，以手捂肚，哎呦一声倒地，痛呼个不停。

  众人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知他想以此推诿，有讥笑，有嘲讽，也有忙着去唤医士的，正乱成一团，大宰猛地以拐顿地，怒道：&1dquo;罢了，尔等也不必推脱，诸般丑态！由老夫去便是了！”

  &1dquo;大宰！你年事已高，不可出行。”

  众皆默然之时，耳畔忽传来一道女子声音，纷纷转头，见王姬来了，忙各自向她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