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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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的短暂整休，并没有加快行进的度。或许是在路上走的太久，到了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已到了疲乏的临界，庞大的队伍拖拖拉拉，这个白天竟只行了统共三四十里的路，比平常还要慢上许多。成足考虑到狄道的换防期限快要到了，便抽了一半军士疾行，以先期抵达，剩一半由自己领着继续监押秭人上路。

  当夜，秭人和剩下的军士，宿在了一片旷野里。

  阿玄支起毡帐过夜。

  天气越炎热，旷野里虫蛇遍地，尤其是毒蚊，更是疯狂袭人，今晚来求入帐过夜的人横七竖八躺满了一地，连个多余的落脚之处都没有。阿玄将自己睡觉的地方让给一个已有七八个月身孕的妇人，自己靠坐在帐外的地上过夜。

  月渐上中天。阿玄用衣服将头脸蒙住，以避开蚊虫的叮咬，渐渐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困意一下消散。阿玄猛地睁开眼睛，扯下衣裳，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半蹲半跪在自己的面前。

  她吓了一跳，坐直身体，那人轻轻&1dquo;嘘”了一声。

  &1dquo;阿玄，是我！”

  阿玄立刻就认出了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1dquo;阿兄！”

  她惊喜万分，脱口而出，随即捂住了嘴，看了下四周。

  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的秭人。远处，有负责看守的守夜穆人士兵手执长戈，三三两两地来回走动着。

  隗龙注视着阿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闪动着欢喜的光芒。

  &1dquo;阿玄，我母亲应还和你一起吧？我&he11ip;&he11ip;”

  阿玄示意他噤声，领他悄悄来到近旁一处避开瞭夜士兵视线的角落。

  &1dquo;阿兄放心，阿姆还好，正在帐里睡着。你怎突然到了这里？”

  隗龙吁出一口气，便低声将自己此前的经历向阿玄说了一遍。

  他被秭王强行征去参与那场对穆战争，战败随众被俘，随后被押往北方修筑抵御北狄的长城，因为记挂隗嫫和阿玄，想方设法于半道逃脱了出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赤葭，却现家园不复存在，听闻有数万秭人被迁往狄道，便又追了上来，数日前追上了队伍，趁夜潜入，随后四处打听阿玄的消息，终于在今天得知了她的下落。

  &1dquo;阿玄，我在路上，无时不刻都在担心你和阿母，此刻终于找到了你，我&he11ip;&he11ip;”

  隗龙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声音微微哽咽。

  &1dquo;幸而有你一路扶持，否则阿母必定早就已经没了。你的大恩大德，叫我如何回报才好&he11ip;&he11ip;”

  &1dquo;阿兄何处此言？”阿玄道，&1dquo;阿姆如我亲母，你不在，我若还不看顾她，谁来看顾？”

  &1dquo;阿玄，”隗龙情不自禁，抬手紧紧地握住她两边肩膀，&1dquo;我再也不和你们分开了。等我寻机会，我带你和阿母逃走，我们寻个清静的地方，我能养活你和阿母！”

  &1dquo;傻阿兄，这天下，哪里又有什么真正清静的地方？”阿玄微笑道，&1dquo;好在那个穆人将军已经答应了，等到了狄道，许我继续行医，不会勉强我婚配，到了那里，再慢慢想以后的事吧。只是阿兄你&he11ip;&he11ip;”

  她忽然留意到隗龙一侧面颊上竟似活生生地少了一小块皮肉，有些吃惊。

  &1dquo;阿兄，你的脸怎的了&he11ip;&he11ip;”

  她忽然明白了。

  为了防止战争中俘获的被用以劳役的他国士兵逃走，战胜的一方，往往会他们的脸上打了用以辨认的烙印。

  隗龙摸了摸脸，不以为意：&1dquo;无妨。我怕被人认出，索性挖去了一小块皮肉，早已好了。”

  借着月光，阿玄又见他赤着一只脚，另脚上的那只糙屐也破的露出了脚趾，想他死里逃生餐风宿露一路终于追到此处的艰难，心中感到微微酸楚。

  &1dquo;阿兄，白天你若混在队伍里同行，小心不要惹人注意。”

  隗龙点头：&1dquo;我知道，我会小心。”

  就在此时，阿玄听到毡帐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仿佛有人高声在唤着自己，声音听起来带着焦急，和隗龙对视一眼，忙道：&1dquo;阿兄你自己小心，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