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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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莲气得浑身颤抖，手里的茶盖和茶杯杯口出霍霍的震响，刺耳也刺心。

  最后一丝理智强行将品莲手里茶盅慢慢放回炕几，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缓缓睁开，目光稍微清明起来。

  睡莲做了个请的手势，道：&1dquo;三姐姐请坐。”

  品莲和睡莲对坐在黄花梨透雕莲塘荷花罗汉床上，为了&1dquo;安全”起见，睡莲没有叫丫鬟上茶，只是淡淡道：&1dquo;三姐姐前来所为何事？”

  &1dquo;你心知肚明，何必再问我。”品莲冷冷道。

  &1dquo;哦。”睡莲闭嘴，提继续抄写起夫子交给她的《全唐诗》第三册来，果真不问了！

  品莲觉得头脑一晕，笼在月白色绣翠竹缂丝褙子宽袖的双手十指紧握，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恨之气，说：&1dquo;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们母子三人，巴不得我们倒霉。”

  睡莲搁下，道：&1dquo;三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一家人呐。”

  &1dquo;你——。”品莲一时语塞，心想这小蹄子是打算和自己绕弯了，不如开诚布公和她谈吧。

  &1dquo;传言都说是我母亲逼死了先五夫人，你也相信，是不是？”品莲问。

  T

  睡莲说：&1dquo;我生母死于疾病。”

  &1dquo;你不用拿这些话来糊弄我。”品莲冷冷道：&1dquo;不妨告诉你，我母亲只是替罪羊，当时她只是一个妾侍，如何敢逼迫正室夫人呢？”

  &1dquo;三姐姐慎言！长辈的事情，岂是我们做晚辈能谈论的？”睡莲正色道：&1dquo;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妹妹累了，姐姐请回。”

  &1dquo;其实妹妹心知肚明不是么。”品莲冷冷一笑：&1dquo;我虽然不明白祖母和父亲为何厌弃先五，但是我可以肯定，逼死你生母的罪魁祸绝对不是我母亲！”

  睡莲道：&1dquo;我最后说一次，第一，我生母死于疾病，第二，莫婶娘的言行不是我一个晚辈能评说的，第三，姐姐若还是胡言乱语，妹妹没有法子，只得回禀了祖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姐姐若愿意受罚，尽可以继续说下去！”

  品莲笑道：&1dquo;呵呵，除了寻求祖母庇护，你就别无他法了，真可怜啊，堂堂颜府嫡子嫡出的嫡长女，在雪地里被嫡母罚站不说，居然连生母之死都不敢面对——。”

  &1dquo;刘妈妈！给我更衣，我要去松鹤堂见祖母！”睡莲大声说道。

  外头候着的刘妈妈听到动静，忙进来伺候，品莲笑着对刘妈妈点点头，道：&1dquo;我和九妹妹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妹妹脚伤还没好，如何行得路。”

  刘妈妈不卑不亢行了个礼，道：&1dquo;奴婢听从九小姐吩咐。”

  这意思，是说自己不是她的主子，就无权下令，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牙尖嘴利的！

  品莲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黄翡包金叶子递给睡莲，道歉道：&1dquo;刚才是我说话造次了，妹妹莫怪，这个小叶子给妹妹当扇坠子吧。”

  这块黄翡圆润光泽，确实是上品，可你当我是那眼皮子浅的？睡莲不冷不热的拒道：&1dquo;此物甚好，妹妹岂敢夺爱，姐姐留着自己玩去罢。”

  &1dquo;妹妹不接，那就是还再怪我啰？”品莲耍起了赖来。

  &1dquo;我那里敢怪姐姐？姐姐自幼就饱读诗书，最知礼义廉耻，父亲一直要我向你学呢。”睡莲将黄翡包金叶子往外一推，道：

  &1dquo;妹妹从未怪过姐姐，何谈一个&1squo;再’字，妹妹若接了，岂不是冤枉的紧——姐姐最深明大义，如何忍心见妹妹白白受了这委屈？”

  刘妈妈听睡莲连敲带打的一番话，便知品莲方才确实得罪自家小姐了，这会子拿着一块黄翡包金叶子打圆场。

  她向睡莲投去询问的目光，睡莲面无表情，突然，乘着品莲讪讪将黄翡收回荷包时，睡莲飞快的对刘妈妈比了个&1dquo;七”的手势！

  刘妈妈立刻会意，悄悄退下了。

  品莲不敢再提睡莲生母之事——若真的被睡莲捅到颜老太太那里去，自己就落得个非议长辈，挑唆事端，闹得家庭不和的罪名！又是在这个说亲的节骨眼上，她不敢闹大了。

  品莲暗自调整着对策，打量着睡莲，这个妹妹松松的挽着髻，只用缎带扎束，显得那张脸如花瓣初绽般娇嫩水润；天生一双柳眉如烟似颦，不需要螺子黛的修饰；那双沉静的眼睛，亮若星辰；双唇灿若烟霞，下巴的婴儿肥早已消失，形容举止间，有一种说不来的俏丽风情。

  她只穿着金线缘边的杏子红单衫，下着黄色郁金裙，腰间并无配饰，连品莲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睡莲身上但那股恍若天成的典雅贵气，是颜府独一份的&he11ip;&he11ip;，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没有生母招抚、没有强势的舅家依仗，没有父亲疼爱、没有亲兄弟姐妹做依仗的女孩。

  &1dquo;其实，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品莲道：&1dquo;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

  品莲伸出食指，沾了沾甜白瓷茶盅里已然凉透的茶水，在黄花梨炕几上写了个&1dquo;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