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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老张与庆川收拾洗漱了下进屋,两人一起说起了前去幽州的事情。
“照着少爷的吩咐,我们扮做了走乡串户的货郎。小的家乡蓟州离幽州近,两地的话听起来差不离。平时经常有外来的货郎去做买卖,去到临水县姜家村时,没人觉着有异样。”
老张吃了口茶,一点点仔细回忆起在姜家村的见闻:“姜家村除了姜是大姓,还有别的姓氏。小的路过了一家废弃的房屋时,就问了旁边的人家,为何砖瓦房屋烂掉了,都没人去住。临水县也穷,姜家村大多大多都是泥墙草屋,那时候小的就有所怀疑,那家肯定是当年文士善后爹的家。果然,那个姓高的邻居一脸晦气,说那家人全家都死了,人人都避之不及,没人敢靠近。我就装作好奇多问了一句,死了这般多的人,衙门可有抓到凶手?”
乡下的百姓就算修了砖瓦房,屋顶大多都舍不得做藻井。房梁以及窗棂,屋顶的瓦会透气。
烧炭产生的二氧化碳,要憋死全家人,中途不会有人醒来,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家人在死之前,就已经昏迷。
老张道:“姓高的人说,衙门来查过,没查出什么结果。屋内没人翻动过,值钱的柜子,一切都好生生锁着。冬日冷,夜里大多都睡得早,有生人来,狗都会叫,当晚谁都没听到动静异样,衙门能查出什么结果。”
程子安问道:“仵作没剖尸检查?”
老张道:“除非是凶案,还得家人同意才行。人都没了,要是请仵作开膛破肚检查,会被乡邻戳断脊梁骨,姜氏族人也不会同意。文士善得了消息赶回来,痛哭流涕,哀哀切切将他们掩埋了,就离开了姜家村。姜氏族人在村子里能耀武扬威,到了县城之后,也就是泥腿子。反正人都没了,他们最后也就没管。文士善当年拿了把柄在手,最后自请出了族,这些年来,姜氏族人看到他步步高升,后悔不迭,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是,离开了姜家村,姜氏的族长在官员面前,不值一提。文士善读书好,人聪明,有把柄在手,他轻松离开不过是轻易而举的事。
“究竟如何出了族,外人倒不得而知。也不是没有流言,说是文母生得好看,文父没了之后,她迫于艰难,与文士善后爹眉来眼去搭上了,就嫁给了后爹。也有人说是后爹使了奸计,文母为了脸面,不得不答应嫁给他。”
留言不可信,老张能知晓的毕竟有数,就算拿到了衙门的卷宗,也难以佐证。
当年文士善后爹一家,一共七口人。程子安猜测,衙门的卷宗又是另外一种结果,还不如老张得知的真实。
因为按照大周律法规定,一同死亡五人之上,必须上报朝廷,由衙门大理寺与刑部共同查清之后,方能结案。
这对当地的官员来说很头疼,无论是幽州知府与临水县的县令,涉及到教化与治安,有关他们的考评。
反正没有苦主告,瞒着不上报,让他们分批,不在同时死亡,便能避开上报朝廷。
这也是当年衙门匆匆结案,并未彻底清查的另一原因。
程箴听完之后,神情凝重了几分,让老张与庆川下去了,对程子安道:“文士善做得天衣无缝,哪怕是他亲自动的手,还有人比他更不想翻案。”
程子安笑道:“阿爹别急啊,翻案,能翻什么案。阿爹,你懂得医书,有哪些药草能让人昏迷?”
程箴愣了下,道:“最厉害的,便是神医扁鹊与华佗,《三国志》中有记载,华佗制作的麻沸散,里面主要用了一味药草叫曼陀罗。”
程子安道:“这就足够了。我们也不要妄想翻案,能镇住文士善就足够了。文士善不比从前,他穿上了鞋,又是聪明人,一颗心滚烫着呢,想要做出一番政绩,他就要顾忌些。”
程箴一想也是,道:“你二舅舅递了消息来说,那几个关在牢里的人,没出息得很,见没人来搭救他们,板子还没打在身上,就全部招了。贪去的财物,全部交待得一干二净,如今只等着签字画押。”
程子安眉头微皱,道:“没签字画押?”
程箴道:“是,我估计文士善想要等着人找上门去,拿这个换个情面。”
程子安静静思索了会,道:“阿爹,我觉着不会。脸都打了,这个情面只能换面子情,不划算,文士善没这般蠢。阿爹,你明日可能进府城一趟,问问大舅舅,这些年府城说交的赋税?”
程箴怔了怔,定定看着程子安。
程子安摩拳擦掌,深吸一口气,眼眸里迸发出了灼灼光芒:“阿爹,你想不想大干一场?”
程箴喉咙直发紧,道:“你想做什么?”
程子安笑容一收,压低声音,嘀嘀咕咕与他商议了起来。崔素娘进屋叫他们用饭,两人才暂且作罢。
晚饭后,程子安那股豪情顿消,老老实实去写功课了。
功课有诗赋,程子安绞尽脑汁,想得眼前直冒星星。
孙仕明落第的消息递了回来,他诗赋也交了白卷。
程子安淡然将诗赋书一推,做好了挨向先生板子的打算,去写闻山长布置的大字了。
辛府。
辛寄年放学之后,兴高采烈跟在老仆身后,去了辛老太爷园子。
“老太爷可是又有好吃的了?今儿点了什么戏?我不喜欢咿咿呀呀的小唱,我喜欢胡旋舞,相扑也行,滑稽戏最好不过了。”
辛寄年喋喋不休说了一堆,老仆笑眯眯附和几声,道:“小郎,你亲自去看就知晓了。”
“也是。”辛寄年嘿嘿笑,跑到园子里一瞧,见里面冷冷清清,立刻撇嘴,转身就想溜。
老仆眼疾手快抓住了他,道:“小郎,快进去吧,老太爷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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