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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皇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荀媪急了,“难道为了她,连你也搭进去吗?”
“她要是不想守,我不拦她,”桓宣又看了眼内室,“但要是她想守,管他是谁,都休想打她的主意。”
心底隐隐有种预感,她会守的。
三更时药煎好了,桓宣想了想,亲身送了过去:
“药好了。”
傅云晚没想到是他亲自来,虽然合衣躺着,然而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怎么看怎么不妥当,着急着下床,受伤的右臂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脸色一白。
“小心。”桓宣扶住了她。
原是想扶她的肩,她却在这时慌张着站起,他的手便落在了腰间。桓宣一怔,急急松开。
掌心残留着轻软的温度,细得很,只要他一合掌,就能整个攥住。桓宣转身,将提盒在桌上放下,倒了药送到她唇边:“喝吧。”
傅云晚不敢不喝,又不敢喝,紧紧抿着唇。腰间他碰过的地方着了火似的,火辣辣地烧着,他离得近,影子沉沉地压着她,让人喘不过气,怕得发抖。
桓宣耐着性子等着。因着怕荀媪不肯尽心服侍她,所以他才亲身走这一趟,可现在看起来,还不如荀媪来。难道是太热了没法喝?收回来自己尝了一口,并不热的,于是重又送到她唇边:“不热,喝吧。”
傅云晚怔怔看着,有一刹那他的脸突然变成了谢旃,从前生病吃药时,谢旃都是这样先尝一口冷热,再端起来喂她。忍了多时的眼泪滚滚而下,傅云晚闭上眼,张口喝了下去。
桓宣托着碗底,耐心等着。她喝得慢,也许是嘴巴生得小巧的缘故。她看起来哪儿哪儿都小,坐在榻上也只刚刚过他的肩膀,细细的颈薄薄的肩,下面孝衣包裹的地方,偏又鼓了起来。
桓宣连忙转开脸
。
一口两口,大半碗药终于喝的见底,桓宣站起身来,看见她高烧中嫣红的唇,唇边几点水色,是沾上的药汁。下意识地俯身低头:“你……”
傅云晚茫然抬头:“什么?”
啪,毡帘重重一响,贺兰真冲了进来:“阿兄!”
整整一晚忙乱,她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单独跟桓宣相处,好容易等到夜深,想着去他房里说几句心意话,哪知房里没人,他不知什么时候竟来了这里。
此刻望着眼前的一幕,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男人高大女子娇小,男人低头女子仰头,孤灯暗室,四下无人。贺兰真心里怦怦跳着,无限狐疑:“这么晚了,阿兄怎么在这儿?”
桓宣反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到处乱跑?”
“我想着你都两天没睡了,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贺兰真心里发急,他们离得太近了,他的鼻尖都快要碰上傅云晚的鼻尖了。连忙伸手去拉,“阿兄,我有话要跟你说,走吧。”
桓宣闪开了,收起药碗:“什么话?”
贺兰真这才看见桌上的药罐,呆了一呆。他是来给傅云晚送药的?他那么倨傲的性子,这么多年她顶着妹妹的名头百般亲近示好,他从来都不肯多看一眼,这女人凭什么让他送药?一霎时酸意翻涌,略一思索,转向傅云晚:“昨天的事,你以为就那么算了?”
傅云晚茫然看她:“什么?”
贺兰真盯着她,她眼角带泪,还真
是我见犹怜,这狐媚子!“为了你谢旃已经搭进去了,你难道还想害我阿兄?”
桓宣一声断喝:“贺兰真!”
贺兰真吓了一跳,看见他阴云密布的脸,就算从来大胆,此时也不免害怕:“阿兄……”
“回家去,没我的话不准再来。”桓宣叫过侍卫,“送郡主回府。”
他从来说一不二,骄纵如贺兰真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眼看侍卫进来带人,只得一跺脚跑了出去。
只是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叫过女使:“让家令连夜拟个觐见折子,我明天要进宫。”
去找元辂,他不是看上那女人了吗?她再加把火,不信收拾不了这个妖精。
屋里,傅云晚看着桓宣:“郎君的病,是不是跟我有关?”
贺兰真的话,荀媪的态度,皇帝无缘无故的传召,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不对,他们有事瞒着她。
“与你无关。”桓宣并不擅长说谎,况且说谎这事,说过一句,便要用无数句来掩饰,哪有那么多精力来应付?“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他转身离开,傅云晚怔怔望着。她并不相信他的话,可她也不敢再问他,合衣在榻上躺下,等明天,明天她再找个机会,好好向荀媪问清楚。
这一夜翻来覆去,天快亮时刚刚合眼,立刻梦见了谢旃。到处是火,到处是滚滚的浓烟,他在烟火里燃烧,她哭喊着往他身边跑,腰间突然一紧,桓宣抱起了她。
他深黑的
眸子牢牢盯着她:“你……”
傅云晚猛地醒来,心里砰砰乱跳,额上全都是汗。
“七姐,”有娇嫩的女子声音唤她,傅云晚怔怔看过去,榻边守着傅娇,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红着眼握她的手,“你好些了没有?”
傅家姊妹众多,但北人生的那些从来都瞧不上她,唯有傅娇这些同是南人所出的才跟她交好。傅云晚挣扎着坐起来:“你怎么来了?”
“我求了好久,阿耶才肯放我过来看你。”傅娇含着泪,“七姐,你不要难过,谢郎君的事不怪你。”
傅云晚心里一跳:“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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