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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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玉湘温柔地看着他，舀起半勺粥，身子往前倾了倾，眼中是一个母亲特有的溺爱，&1dquo;小然，来。”

  乐然有些耳鸣，眼也突然花起来，坐在身边的女性面容由清晰渐渐变得模糊，又由模糊慢慢清晰。他眨了眨眼，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一个勤俭持家的普通女人，穿着工厂里的粗布衣裳，头上挽了一个髻，手上因为长年累月的工作而生出不少老茧，脸上不施粉黛，连护肤品也没用过。

  但那是他的母亲，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并曾经全心全意爱着他、呵护着他的母亲。

  他们家穷，于是父亲不分日夜地加班，母亲省吃俭用，明明是二十多岁最美丽的年纪，却不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省下来的都给他买了各种优质婴幼儿食物，不求他往后大富大贵，只盼他一生健康喜乐。

  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也端着碗，笑盈盈地看着他，细声细气地说：&1dquo;小然，来。”

  眼泪夺眶而出，冲掉了眼前的幻影，他尴尬地想要抬手擦掉，手指却再一次被林玉湘牵住。

  世上的慈母都一样，最见不得自家孩子流泪。

  她扯出几张抽纸，亲自擦掉乐然的眼泪，自己却已经满眼是泪。

  她颤声说：&1dquo;小然，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不嫌弃，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沈长熙拧着的眉终于松开，眼中也多了几分动容。

  沈寻咳了咳，笑道：&1dquo;饭都凉了，妈，你到底喂不喂啊?不喂还给我。”

  林玉湘重端起碗，&1dquo;喂，怎么不喂?”

  乐然接过那一勺粥，咽下去时深吸了一口气，低垂眼睫道：&1dquo;谢谢。”

  林玉湘摇摇头，&1dquo;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饭后，林玉湘又与乐然聊了几句，警备区来接的车已经到了，她起身对乐然笑了笑，告辞道：&1dquo;好好休息，过几天我给你煲汤。”

  二老走后，乐然愣了好一阵，直到送他们下楼的沈寻回来。

  沈寻晃了晃手，&1dquo;然哥，傻了?”

  乐然一个激灵，不大相信道：&1dquo;你妈妈接受我了?”

  &1dquo;你说呢?”沈寻在他鼻梁上一刮，&1dquo;她都迫不及待要认你做儿子了，还能不接受?”

  &1dquo;哎&he11ip;&he11ip;”乐然顿了顿，&1dquo;我得静静。”

  沈寻好笑地看着他，拿着碗准备去卫生间洗，他突然喊道：&1dquo;沈队!”

  &1dquo;嗯?”

  &1dquo;那我，那我&he11ip;&he11ip;”乐然憋红了脸，艰难地挤出几个字，&1dquo;那我以后也可以像你一样，喊她一声&1squo;妈妈’么?”

  沈寻退回来，弓身吻了吻他的额头，&1dquo;其实你刚才就可以这么喊。”

  第52章第五十章（下）

  虽然还是打着石膏，但乐然可以下床走动了，也不用总是吃流食，每天输的液也逐渐减少。

  林玉湘每天都带着亲自煲的骨头汤来看他，说什么吃哪里补哪里。沈长熙待在战区疗养所和老干部们喝茶打牌，林玉湘叫他一起他也不听，却经常牌打到一半以&1dquo;手气不好”为由开溜，赶去医院接林玉湘回来，&1dquo;顺便”看一看乐然。

  他探望乐然时很少说些关心的话，就满病房转转，瞅瞅点滴瓶里还有没有药水，看看乐然脸色是不是比前一日红润，再摸一摸立在床边的拐杖，摆到顺手的位置。

  有时还会和护士聊两句，叮嘱空调要开得适中，别让病人着凉。

  他看乐然&1dquo;不顺眼”，见乐然老是躺床上就生气，说男子汉这么金贵干什么，不就是骨折了吗，多大点事儿?

  乐然扶着墙活动他也不高兴，板着脸说伤都没好利索走什么走，以后落下病根儿怎么办?

  他生了一张国字型脸，线条刻板而严肃，丝毫不见长辈的慈祥，只有军旅之人的肃穆。而乐然本就是部队出身，凶的悍的长不是没见过，此时居然生出几分亲切，被训了也不躲闪，反而挺胸抬头，扯出一个认真中带着点儿天真的笑。

  沈长熙一愣，别开脸，还咳了两声，拉拉林玉湘的袖子，不耐烦道：&1dquo;回去了。”

  &1dquo;还早，回去看你打牌吗?”林玉湘不乐意，瞪了老头子一眼，指指放在一旁的碗筷勺子，&1dquo;没事拿去洗洗。”

  乐然一听就急了，自己用过的碗哪能让沈长熙给洗，一边喊&1dquo;不用不用，我等会儿自己洗”，一边抓住床边的拐杖想起来。

  他活动不便，下床一定得有人搀着。一手石膏没拆，一手打着点滴，也根本不可能自己洗碗。林玉湘连忙将他推回床上，沈长熙还真拿起碗筷，冲他冷冷地吼：&1dquo;给我躺好，站都站不直，还洗什么碗!”

  说完，恁是走去卫生间&1dquo;哗啦啦”地洗起来。

  乐然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玉湘。

  林玉湘笑起来，小声说：&1dquo;他啊，可在意你了，前两天还跟Z战区的人打听过你的情况，人家说你是年轻队员中的&1squo;枪王’，他得瑟了大半天。”

  乐然脸有点红，眼睛明亮得像落了大片星光。

  林玉湘爱跟乐然嗑叨沈寻小时候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乐然却听得津津有味。

  北筱市地处南方，冬天算不上太冷，午后阳光洒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舒服。林玉湘推着他在医院里散步晒太阳，他偶尔会像小孩儿一样跟林玉湘撒撒娇，林玉湘把他当小儿子，心疼他的过去，待他比待沈寻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