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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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认识刘念的原身。刘念也没有解释：&ldo;为何要杀同门？&rdo;沥青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看靳重焰，道：&ldo;你们是文英的朋友？还是，占据文英身体那人的朋友？&rdo;他见两人面色如常，心中已有了答案。若是文英的朋友，听到&ldo;占据文英身体那人&rdo;一定会有反应。他道：&ldo;那人占据了我家少爷的身体。&rdo;刘念道：&ldo;是他杀了你家少爷？&rdo;&ldo;这倒不是。&rdo;沥青竟没有撒谎，&ldo;少爷将他当做朋友，我原也没打算对付他。可他不该阻止我为少爷报仇。&rdo;刘念想说，文英已经放下了一切，并不打算报仇。可是看沥青眼底隐藏的风暴，就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一个人若钻了牛角尖，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以前的自己是，现在的沥青也是。非刀山火海生死关头走一趟，不能大彻大悟。靳重焰满脸煞气，掏出一把匕首就打算当着刘念的面行凶。刘念道：&ldo;住手！&rdo;靳重焰抬头看他，杀意与委屈在脸上纠结。刘念道：&ldo;他是不弃谷的人，自当交给不弃谷谷主处置。&rdo;靳重焰一听交给袭明，整个人都不好了，反手拍昏沥青，焦急道：&ldo;你要回不弃谷？&rdo;刘念道：&ldo;我已拜入不弃谷门下。&rdo;&ldo;不行！&rdo;靳重焰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忙软下来，&ldo;阿念，我们已经……&rdo;刘念身体微颤，尴尬地别过头去：&ldo;我，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rdo;&ldo;不只是为了帮你！&rdo;靳重焰道，&ldo;帮你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可是我偏偏喜欢这一个！阿念，我想亲近你。我们结成道侣好不好？&rdo;&ldo;解除师徒关系之后，我们可以结为道侣吗？&rdo;昔日，他如是问过。靳重焰回答：&ldo;刘念，你果真贪得无厌。&rdo;因为他一厢情愿，所以他贪得无厌。他认了。如今，靳重焰旧事重提，换了双方的立场，却让他更加没了立场。为何如此？无非愧疚。更让他情何以堪？刘念退后半步，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死紧，仿佛只有这样，才拥有足够的力气站在他的面前。靳重焰见他脸色苍白，担忧地唤道：&ldo;阿念？&rdo;&ldo;不好。&rdo;他低声回了一句。靳重焰变了脸色。刘念发了会儿呆，才抬起头来，坚定地吐出两个字：&ldo;不好。&rdo;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色让靳重焰从心底发冷。他低了低头，青青紫紫的斑斑痕迹一路漫出衣领，看不见的地方更多。他失神地想：自己的怀里还有他的温度，他的身上还自己的痕迹。他们刚刚还那么亲密，可是一转眼，他就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了。&ldo;我也不好。&rdo;靳重焰无比委屈地说，还带着哭腔。可是刘念已经拖着麻袋到了冰窖门口，正打算打开门。&ldo;阿念。&rdo;靳重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刘念猛然回身，向一旁缩去。看他躲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自己，靳重焰终究不敢太放肆惹他反感，便道：&ldo;你要去哪里？&rdo;&ldo;我……&rdo;刘念难住了。他并未细想这个问题，原本只是打算离开。现在却两难了。一是放心不下药谷众人，想去鬼月秘境附近看看，一是将沥青送回不弃谷。他不说，靳重焰以为他不想告诉自己，忙道：&ldo;我与你同去。&rdo;刘念下意识地拒绝。靳重焰急了，眼睛四下乱看，看到麻袋时，心中一动，脱口道：&ldo;麻袋是通天……&rdo;话没说完，就见刘念像烫了手，飞快地松开麻袋，一张脸涨得通红，紧张地看着自己，结结巴巴道：&ldo;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想将人送回不弃谷。&rdo;靳重焰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伏低做小道：&ldo;我陪你同去可好？&rdo;刘念沉默了会儿道：&ldo;可否请你将沥青送回不弃谷，将秘境发生的事告诉师父？&rdo;靳重焰想要拒绝，可对着他又拒绝不出口，急得冒火。刘念道：&ldo;我想去鬼月秘境看看我的朋友。&rdo;靳重焰酸得冒泡，脱口道：&ldo;谁？&rdo;是谁让他放下了自己？心成灰，灰复燃（九）他认识药谷众人在靳重焰认出他之后，靳重焰自然不知。这份不知加深了他的不安，眼巴巴地等着刘念解释。刘念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从他的嘴里，靳重焰注意到了三个名字。程旭宇、洪睡莲和娃子。前两个是一对情侣，还有了孩子，可以忽略，剩下的这个被刘念提了这么多次，有两次提到的时候竟然还有一脸微笑，看的靳重焰眉头打了无数个结，偏偏还没有立场说什么，心中苦闷可想而知。刘念看他满脸不悦，讷讷道：&ldo;若是不便，还是我自己带他回去。&rdo;说着，弯腰去解麻袋。靳重焰连忙拉住他：&ldo;我没说不去。&rdo;刘念抬眼看他。靳重焰握着他的手，手指趁机摩挲了两下，对方立刻缩了回去。&ldo;这里离不弃谷有一段距离，路上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届时，我该怎么办？&rdo;刘念疑惑地看着他。靳重焰小的时候，的确事事听自己安排，可离开村子没多久，两人就开始有商有量，再后来，自己慢慢地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到了现在，反倒要问他怎么办？靳重焰道：&ldo;他毕竟是不弃谷的人，我是外人。&rdo;刘念深觉有理，迟疑道：&ldo;这……&rdo;&ldo;不如你与我同去？&rdo;靳重焰试探着问。刘念想了想，摇头道：&ldo;如你有事……&rdo;靳重焰斩钉截铁地回答：&ldo;我没事。&rdo;刘念道：&ldo;还请在附近镇上等我几日。&rdo;靳重焰：&ldo;……&rdo;咦？与预想的答案不太一样？刘念道：&ldo;我要去鬼月秘境看看。&rdo;靳重焰毫不犹豫地说：&ldo;我陪你去。&rdo;刘念一言不发。靳重焰的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在他无声的拒绝下，一点点地苦涩起来：&ldo;罢了。左右无事，我带他上不弃谷便是。&rdo;他从怀中拿出一沓传音符，附着元气的手指在每一张上轻轻一点，放入一丝元气，又拿出一沓给刘念：&ldo;你将元气注入其中，我烧了它，便可与你千里传音。你也是一样。&rdo;刘念下意识地退后一步。靳重焰道：&ldo;你若是不肯，我便不送了。&rdo;刘念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放不下程旭宇等人，一边又实在不愿接受靳重焰的东西。他的纠结让靳重焰隐约感到不对，道：&ldo;为何不收？&rdo;刘念想问他买这些传音符要多少灵石，可想到自己囊中羞涩，纵然知道了价格，也未必买得起，反倒成了讨要，更是羞愧欲绝。他权衡再三，终于伸出手将传音符接了过来，将自己的元气一张张地注入其中。靳重焰见他手指微微颤抖，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摸了摸他的额头：&ldo;哪里不适？&rdo;刘念将传音符递给他：&ldo;多谢。&rdo;靳重焰将自己的传音符塞给他，刘念立刻躲闪开来，两人一送一躲，传音符散了一地。&ldo;抱歉！&rdo;刘念立时弯腰去捡，却被靳重焰一把拉起。靳重焰举着他的手，拽入怀中，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半晌才开口道：&ldo;阿念，你到底在躲什么？&rdo;刘念吸了口气道：&ldo;重焰公子……&rdo;靳重焰瞳孔一缩：&ldo;叫我阿惜！&rdo;&ldo;……阿惜。&rdo;这一声&ldo;阿惜&rdo;被他冷落过，遗失过，他曾经绝望的以为，终其一生，只能在回忆与梦境里寻找，没想到还有亲耳聆听的一日！靳重焰猛然抱住他，紧紧地抱着，死死地抱着，恨不得将这个人融到自己的骨血里去！刘念半仰着头，手掌下意识地拍着他的后背，就如那许许多多个黑暗寒冷到无法入睡的夜晚。&ldo;我们重新开始……不，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回到我们还没有去通天宫的时候。&rdo;靳重焰贴着他的耳朵，温柔地说。&ldo;通天宫&rdo;三个字像是一道令符，强行将刘念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靳重焰半天等不到答案，不甘心地松开手，看他的表情。刘念道：&ldo;我们该出发了。&rdo;无悲无喜。靳重焰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他发现，原来知道错和被原谅是相隔遥远的两件事。他慢慢地松开手，弯下腰，将传音符一张张地捡起来。刘念要帮忙，被他推开了。他捡起之后，再度递给刘念。刘念道：&ldo;不，我……&rdo;他的手还没有推开，传音符就从靳重焰的指缝滑落下去。靳重焰看也不看，低头继续捡，然后再递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