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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濂还是头次这样记挂一个人,宝马驰骋在大街上,不大一会进了巷子,在院门口下了马,看着紧闭的大门,有点傻了。沉甸甸的铁锁挂着,门板上贴一张“此屋出租”,尤为触目。
站在门外呆了呆,正看见一行人经过,手提着马鞭喝令他:“你去把院子的主人叫来!”行人看天濂的架势,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去叫,不大一会房东匆匆过来。
“这位爷是不是租房啊?”房东小心问道。
“原先住的人家哪里去了?”天濂厉声问,他隐约感到事情不妙。
“她们也是一早就退房的,老身也是纳闷着,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退呢?”房东谄笑,察觉这个英俊而贵气的小爷神色有变,连忙补充一句:“听她们说是回那位老太太的葑观老家去。”
天濂的脑子嗡的一声,瞪大了眼睛:“是不是一位姑娘陪着去的?”
“老身当然认识那姑娘,不就是那叫青琐的?”
“她们为什么要去那里?”天濂急了,眼睛里似有血腥沉淀。房东吓得慌忙解释着自己做房东的怎好多管客人的事,看天濂神情茫然,趁机走开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葑观离京城起码有五百里路,她要是去那里应该和自己商量一下的,是不是?天濂回想着昨晚青琐的表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青琐幽幽说着,微阖双眸,眼泪一滴滴打在他的手上,“我只是害怕不见你…没有你,我怎么办?”
她在宫里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是父皇,母后,还是天清?不行,他不能在这里胡思乱猜,他必须赶到皇宫里去。
碧云轩内。躺在锦绣榻上的皇帝,一手轻抚在榻柄上,双目微阖兀自沉思着。内侍进来,轻声禀告着太子殿下求见,他微微点头,挥手示意让太子在天庭处候着。
庭外的石榴红了,又因了昨夜的一场细雨,花瓣儿,花蕾儿,天上不停地飘着,盈满了一庭的秋意。漫天飞扬的秋色里,天濂飘逸的长发上落了几片浅黄色的树叶。皇帝眯起眼,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脚步,还是看到了他焦躁不安地仰望着湛蓝深邃的天空,惶惑的在天庭上踱步。
天濂看到了皇帝,正要施礼,皇帝扬下手,笑道:“今日是怎么啦?一个刚走,一个又来?”
天濂惊道:“她又来过?”
皇帝微微颌首。
“父皇,”天濂迟疑了一下,果断地问道:“父皇可否告诉孩儿她来干什么?”
“她来问朕是否记得十五六年前有个叫秋菱的宫女?”皇帝敛起笑容,一脸憾意:“以前的事情,朕真的忘了许多。朕劝她去皇后那里问问,她没说什么,就走了。”
“秋菱?”天濂一脸茫然。至此,他才意识到青琐对他来说,就像一个迷。他不知道她的身世,不了解她的情况。只知道她来自青楼,有个不是亲人的胖婆,她是柳小姐的贴身丫鬟,仅此而已。如今她不见了,除了派人封锁前往葑观的道口,沿路盘查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她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她昨晚回去后情绪不对,父皇。”他眼望着闻言吃惊的皇帝,继续道:“不知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皇帝在天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着:“…清儿回去的时候她还好端端的,一起说笑来着。后来…说到什么了?”他仰首望苍穹,恍然道:“后来说到皇宫里生孩子取小名的事,朕还道出自己曾被你皇祖母取名叫四顺,容华身子突感不爽,朕回头就不见她了。当时朕还喊了她,也许是冷落她?那也不会啊?…”
天濂听着父皇的自言自语,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千折百转着,心里又不停的安慰自己,或许她遇到了什么事,没准过不了多久她又会笑吟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濂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天濂神色呆滞,这回轮到皇帝问他了。
“父皇。”天濂突然双膝跪地,恭手道:“请父皇恕罪,孩儿有一事隐瞒了父皇。她不是柳大人的千金,她是——”
“她叫青琐,对吗?”皇帝截断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你告诉过父皇的。你以为这种事情瞒得了别人,也瞒得过父皇吗?”
天濂满面通红。皇帝斥道:“年轻人就爱瞎打瞎撞,不知天高地厚。朕虽说是默认了你这么做,对你还欠苛刻。你是老大,以后怎好在弟妹们面前做好大哥的样子?”
天濂垂首,缄默不语。皇帝又道:“你现在还不找她去?”天濂再拜,起身后就往外走。
清风吹过,细碎的树叶沙沙,晃落满地。天濂吁了口气,幽幽烦恼又上来了。这丫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宫内走。太液池畔杨柳依依,楼高水阔,梦魂杳杳。他想起阑池的水烟轻波,他俩携手沐月,这池水还清碧着,仿佛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的倩影。他在曲桥上滞留怅惶,闭目时,想起俩人相爱的景象,想起俩人嬉闹欢笑着,伸出手去,仿佛还能捉住她微笑如水的摸样。他们两情依偎,快到了最亲密之间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短暂两字的。
不知不觉中,他已走到了皇后的寝宫内。
“母后,秋菱是谁?”他一进去,坐在软榻上,张口就问。
皇后本来一手端起茶盏品茗,掺着鲜菱雪藕,一手揭了茶盖。听到天濂的问话,如遭雷击,茶盖重重地磕在盏沿上,晃了晃,星点烫水溅到她玉笋一般的手上,她吃痛的轻叫一声,手一松,茶盏掉在了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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