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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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载沉再次坐了回去。

  寒暄的同时，也观察完了人，白成山也就开始说正事。

  &1dquo;载沉，我听我儿子讲，你当年是讲武堂甲等第一名毕业的，擅军械。不知道你对时下的武器装备了解如何？”

  &1dquo;略知一二。”

  &1dquo;倘若我要从洋人那里购入一批装备，你能否替我把把关？”

  聂载沉看向他。

  白成山解释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古城有个大约一千号人的巡防营，自然了，是从前留下来的号服旧军，依然还拿刀枪火铳，去年实在不出饷了，原本要裁撤，被白成山给阻止了，代替朝廷出钱维持。

  他资助军，更多的，还是出于和将军府的人情。而之所以也养着这支旧军，却另有自己的考虑。

  古城相对广州府而言自然偏僻，但地处两广边境，东西往返捷道的一个必经之处。形势叫人放不下心，万一什么时候要出了大事，这里有支听自己调用的队伍，无论是对古城还是对白家而言，都是个保障。所以白成山准备用如今最先进的器械重装备巡防营，替换掉老掉牙的刀枪和铳。他和花旗银行广州办事处的一个帮办有生意往来，帮办介绍了一个美利坚商人。商人得知购买方是白成山，愿意亲自过来洽谈。

  &1dquo;约定明天带着样品到此。那个帮办向我信誓旦旦，说美利坚商人十分诚信，但自己这边没个懂行的人，我还是不放心。钱倒是其次，我要的是好货。我对这方面不在行，手下没有懂的，巡防营的人就不用说了，原本是想从广州6军衙门后勤借个行家的，但据我所知，你们军如今的装备，大多也都是汉阳造，后勤的人对如今国外装备的行情也不是很了解。”

  他看着聂载沉，目光中带了点期待。

  &1dquo;也是巧，恰好你今天到了，所以我也就冒昧开口。不知道能不能帮忙？”

  聂载沉略一犹豫，颔道：&1dquo;我尽量。”

  白成山看他如此回复，知道是有谱：&1dquo;那就有劳了。”

  他看了眼窗外。&1dquo;晚上一道吃饭吧。”

  这趟开车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于聂载沉而言，只想快些交差，早些回去，并没有要和白家有所深交的打算。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双不拿正眼看自己的乌溜溜的眼，自然不想再凑上去惹人厌，立刻以不方便打扰白府内眷为由，站起来婉拒。

  白成山坚持：&1dquo;不过是吃顿便饭而已，添一双筷的事。如今和从前也不同，没那么多讲究了，你和小女也不是没见过，再拒，就是过分见外。”

  白成山的态度随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人物的的架子，但这个老者的身上，却仿佛带着一种叫人不能违抗的力量。

  聂载沉无法再推脱，只好道谢：&1dquo;那就叨扰了。”

  白成山脸上露出笑意：&1dquo;你路上也累了，先去休息，到时我会叫人去叫你。”

  &he11ip;&he11ip;

  书房一出来，那个一直等在外头的老徐管事就笑着给聂载沉引路：&1dquo;聂大人随我来。”

  老徐带着他去东厢白家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地方。因原本的通道正在为大寿赶最后的修整，还不能通行，引着绕行。

  老徐是个健谈的人，一边为绕道赔罪，一边说着过几天老爷过寿的事。绕过中堂时，两个仆妇正踩着梯子，在小心地擦拭高悬着的那块上书&1dquo;天赐福德”的堂匾。

  老徐解释：&1dquo;这还是光绪年时，西太后给我们老爷的亲所赐。朝廷当时困难，我们老爷资助了五十万两，西太后特意召我们老爷进京询商事，还赐下这墨。”

  老徐的口气，带了点自豪。

  聂载沉沉默着同行，到了东厢客房。

  这里的条件比刚才的那间小屋子自然不知道好了多少。他那简单的随身之物，也已被白家下人取了过来。老徐请他休息，随即退走，天擦黑的时候，派了个人来请吃饭。

  聂载沉只能跟了过去，走到白家饭堂，快到的时候，听到里头飘出一阵年轻女孩的笑声，又娇又甜，又酥又软，声音好似裹了蜜糖。

  &1dquo;&he11ip;&he11ip;爹爹呀，绣绣真的没有骗你呢，老早就想回来了。就怕爹爹嫌我不听话，不要我，要赶我走呢——”

  没看到人，却也能想象说这话的人那小鸟依人的模样。

  白成山充满了愉悦的声音随之传来：&1dquo;好了好了！等下客人就到，小心让人笑话了。”

  聂载沉迟疑了下，停住脚步。

  刘广已经坐着马车回了，这会儿正笑嘻嘻地站在饭堂口，扭头看见聂载沉，忙过来迎：&1dquo;聂大人来了！”

  里头的女子笑声尾音像被突然掐掉，断了。

  &1dquo;快请人进来！”白成山说道。

  聂载沉定了定神，迈开脚步，跟着刘广进去。视线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白成山边上的那位白家小姐。

  她又换了个模样，不同于之前的任何装扮。一头青丝整整齐齐全部梳了上去，在一侧绾成简单的髻，髻心插了支粉彩玉的小流苏双垂簪，双耳戴同色的珍珠坠，身上穿着套淡水色的夏日褂裙，整个人透着雅致和秀美的气质。

  聂载沉走进来，她正侧着半张脸，抬手仿佛要端她面前的一只小茶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