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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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响起。冯古道将茶壶茶杯放回原位，然后打开门。来的是宗无言。&ldo;侯爷传你去书房。&rdo;冯古道微笑道：&ldo;这等小事何劳宗总管亲自来？&rdo;宗无言倒是很直接道：&ldo;有事问你。&rdo;冯古道道：&ldo;既然如此，我们走吧。&rdo;他说着，便转身关门，跟在他身后朝书房走去。去的路上，宗无言开门见山道：&ldo;你可知史太师为何而来？&rdo;冯古道道：&ldo;以宗总管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大事吧？&rdo;宗无言瞥了他一眼，&ldo;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rdo;&ldo;知道。&rdo;&ldo;知道什么？&rdo;冯古道道：&ldo;宗总管刚才不是问我是否知道史太师为何而来吗？我的答案是，知道。&rdo;&ldo;为何而来？&rdo;&ldo;自然是来找侯爷的。&rdo;宗无言眯起眼睛。冯古道陪笑，笑得非常无辜。扑朔有理（三）书房的门敞开着，橘色灯光从里面透出来，与地上的月光混至一处，映衬着两旁的走道越发暗沉。屋子里静谧无声，仿佛无人，都是一走近，沉郁之气立刻伴着橘黄灯光迎面扑来。宗无言走到台阶下，背着月光，地上露出他和冯古道被拖长的黑影，将灯光剪出两个半重叠的人形，&ldo;侯爷，冯古道来了。&rdo;&ldo;进来。&rdo;薛灵璧声音清朗，仿佛连昏暗的灯光都精神起来。冯古道踏进门槛，眼睛迅速向房间一扫，然后冲着坐在桌案后的薛灵璧躬身道：&ldo;见过侯爷。&rdo;薛灵璧一指茶几的方向。&ldo;这位是当朝史太师。&rdo;一个中年男子半瘫坐在椅子上，过于圆润的肚子拼命顶着衣服，好像一只涨起来的球。冯古道连忙转身行礼道：&ldo;参见史太师。&rdo;史太师有些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转头对薛灵璧道：&ldo;侯爷果真是少年风流。&rdo;薛灵璧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道：&ldo;当时他与本侯一同在场。本侯是怕太师跑两趟。&rdo;&ldo;那侯爷现在能说了吧？&rdo;&ldo;本侯并没有看见凶手。&rdo;&ldo;但是听捕快说，他们赶到时现场只有侯爷和他两个人。&rdo;史太师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恸难以形容。但是在朝中混迹多年的城府让他强行将这口气忍在肚子里，脸色虽沉，说话却是有条不紊。薛灵璧道：&ldo;本侯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具无头尸体。&rdo;&lso;无头尸体&rso;四个字显然刺痛了他的心。史太师的手指猛然抓住扶手，指关节根根发白。薛灵璧道：&ldo;那个人……真的是史总督？&rdo;史太师深吸了口气道：&ldo;不错。&rdo;他顿了顿，双眼露出阴狠恶毒的目光，&ldo;若是让老夫知道是谁杀了他，老夫一定将他挫骨扬灰，千刀万剐！&rdo;砰。他的手重重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茶具齐齐一跳。冯古道看着他的手，心想：这一定很疼。手疼终究比不上心疼。史太师胸膛连连起伏，一张脸几乎涨成紫色，&ldo;侯爷……&rdo;&ldo;史太师。&rdo;比起史太师的悲愤交集，薛灵璧则淡漠得近乎冷酷。&ldo;侯爷既然是第一个案发现场，可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rdo;史太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双眸血丝密布，犹如两张网，无时无刻都准备着将对方网在中央。薛灵璧道：&ldo;我到不久，捕快就到了。&rdo;&ldo;那么在这段不久的时间中，侯爷在做什么呢？&rdo;史太师缓缓道，&ldo;老夫听当时同在一层楼的其他房客说，案发的房间里曾传出兵刃相交声。&rdo;冯古道心头一紧，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薛灵璧望去。薛灵璧不紧不慢道：&ldo;说起兵刃相交，本侯也曾耳闻，可惜当本侯到时，人已经不见了。&rdo;&ldo;但是老夫听说当时还有人在走廊里说话。&rdo;史太师眸光一转，看向冯古道。冯古道张大眼睛，无辜道：&ldo;说起来，我似乎也的确曾听到说话声。&rdo;&ldo;是么？&rdo;史太师身体微微前倾，&ldo;你听到了什么？&rdo;&ldo;没听清。&rdo;冯古道道，&ldo;好像很多房间里都有说话声，不知道太师指的是哪个？&rdo;当时他和纪无敌说话声音都不大，而刀剑声又重，房间里的又没什么高手，他不信当时有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史太师眯起眼睛。那些人的确没一个说的出走廊里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在官场打滚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薛灵璧和冯古道纵然不是凶手，也绝对隐瞒了什么。&ldo;那侯爷心目中，可有可疑人选？&rdo;面对史太师的逼视，薛灵璧泰然自若，&ldo;有。&rdo;&ldo;是谁？&rdo;史太师眼中厉光一闪。薛灵璧道：&ldo;太师可曾听过血屠堂？&rdo;冯古道讶然。他不知道他提起血屠堂是有所察觉还是歪打正着。史太师道：&ldo;有所耳闻。&rdo;&ldo;本侯得到消息，血屠堂精英已在近日来到京城。&rdo;史太师冷然道：&ldo;侯爷的意思，小儿是死在血屠堂之手？&rdo;&ldo;血屠堂堂主身份神秘，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本侯打听到他的武器是钩子……&rdo;薛灵璧顿了顿，见史太师听到&lso;钩子&rso;二字脸色骤变，才接下去道，&ldo;或许是巧合，不过未尝不是一条线索。&rdo;史太师强自按捺住涌起的恨意，道：&ldo;老夫和小儿从来不过问江湖中事，与那血屠堂毫无过节，他为何要杀他！&rdo;薛灵璧道：&ldo;血屠堂是杀手组织。太师以为他们需要什么理由？&rdo;&ldo;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雇佣他们？&rdo;史太师霍然起身。薛灵璧道：&ldo;这只是一种可能。&rdo;史太师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半天才瞄着薛灵璧道：&ldo;那侯爷认为，谁最有嫌疑呢？&rdo;薛灵璧徐徐道：&ldo;这恐怕只有史太师才知道了。&rdo;史太师脑海中猛然闪过好几个名字，皇后派系的、顾环坤派系的、还有……眼前这个。薛灵璧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嫌疑对象，&ldo;本侯相信再精密的计划都一定有破绽，更何况春意坊人多嘴杂，凶手不可能毫无痕迹留下。怕只怕凶手也想到了这点……&rdo;史太师猛然一省，换做平时他绝对不会想不到这点，只是看到爱子无头尸体之后的他心绪大乱，乃至于失了方寸，他拱手道：&ldo;多谢侯爷提醒，老夫还有事，告辞。&rdo;冯古道见他跨大步往外走，连忙侧身让路行礼。等史太师脚步声远去，他才慢慢地转过头来道：&ldo;侯爷为何会想到提血屠堂？&rdo;&ldo;除了血屠堂堂主用钩之外，本侯说的话句句是真。&rdo;薛灵璧微微一笑，眼中说不出的狡黠，&ldo;能够借史太师的手除去血屠堂，何乐不为？&rdo;冯古道垂眸道：&ldo;侯爷高明。不过史太师若真去春意坊深究起来，袁傲策和纪无敌恐怕是包不住了。&rdo;薛灵璧道：&ldo;这就看他们的造化。&rdo;造化？那他床底下人头又该如何造化？冯古道微微皱眉。他身边如今有八大高手保护，一举一动备受瞩目，想偷溜也是不能。但是人头有血腥味，就算他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血屠堂的确给他出了个难题。他若是将人头叫出来……那么难题自然过渡到了薛灵璧手中。但是他会如何看待人头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原因呢？而且若有朝一日身份暴露，他是否会以为这个人头也是他的一个局？冯古道越想越觉得床底下的那个不是人头，是烫手芋头。&ldo;你在想什么？&rdo;薛灵璧温声道，&ldo;眉头皱得像橘子皮。&rdo;&ldo;橘子皮其实不是很皱，腐竹更皱。&rdo;冯古道回神，随口敷衍道。薛灵璧淡然一笑，&ldo;你若是困，便先回去睡吧。&rdo;&ldo;侯爷英明，我正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rdo;冯古道揉了揉眼睛，故意装出一副瞌睡连连的样子朝外走去。薛灵璧跟在他身后。&ldo;侯爷？&rdo;冯古道疑惑地转头。&ldo;你既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要如何找回去的路？&rdo;薛灵璧笑着问。冯古道讶异道：&ldo;侯爷要送我？&rdo;&ldo;顺便散步。&rdo;薛灵璧负手，行得缓慢。夜间冷风吹过，冯古道打了个寒战。薛灵璧见他衣衫单薄，那间黑色大氅有没有穿，不由摇了摇头，解下身上的大氅顺手披在他肩上。&ldo;侯爷？那你……&rdo;肩膀和背上传来的暖意差点将他灼伤。薛灵璧轻嘲道：&ldo;我可不想从侯府出去的人日日都要请假。若是如此，那我这个雪衣侯还有何面目去领户部的俸禄？&rdo;冯古道干笑了一声，&ldo;我只是过意不去。&rdo;薛灵璧似笑非笑，&ldo;哦？你也会过意不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