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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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莫子苡没有停留，依旧强忍着背部和心上的剧痛，在雷恒的牵引下往前走着。

“我告诉你，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一定会后悔的！他现在是脱离危险了，你要是想看着他脱离危险之后还要面对生命危险，那你就走吧！你自己可以想一下，他醒来要是见不到你，是什么后果！”

她终于顿住了脚步，雷恒身子一僵，偏过头看她，她也看着他。

雷恒松开了拉着她的手，抱在胸前：“你要是需要时间，我可以给你。”

莫子苡唇角微微一动，很久过后低低说了句：“不用。”

眼看着他们又要走，顾楚凡大步跑上前来，一把拉住莫子苡：“就算你要走，不要现在，你至少要等他彻底活过来，再走吧？”

“有意思吗？”莫子苡冷眼看着他，“再这样子纠缠下去有意思吗？我留下来怎么样？等到他活过来，我再走，那又能如何？”

顾楚凡双唇微微颤抖着：“莫子苡，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她不想再说什么，转身要走，顾楚凡却挡着她，不准她走。两人就那样僵持着，在雷恒终于看不下去要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走廊那边传来一声惊呼：“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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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苡抬眼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在护士的搀扶之下站在那里的李峥西。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显得蜡黄，看上去形同鬼魅。可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却依然紧绷着，锋利的目光从眼中迸发，死死看着莫子苡。

莫子苡差点站立不稳，看向亨利，亨利无奈的摇头：“他死也不肯用麻药，几次疼得昏了过去，还是不肯。刚刚还昏迷着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李峥西紧抿了嘴唇，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不停的冒出来，但他却没有理会，只是看着莫子苡。

她不知道他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站在那里，可是看着他的样子，她终于移不开腿。

“过来。”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暗哑，仿佛透露着无边的痛楚，有气无力。

莫子苡看着他，呼吸逐渐紊乱。

李峥西只觉得眼皮沉重不堪，却依旧强忍着看向她，再次重复：“过来。”

莫子苡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此时顾楚凡突然用力将她往李峥西那边一推，她措手不及，往前行进了一段，已经离他不到五米。

这样近的距离，她清晰的看到他眉间隐藏的痛楚。他苍白的脸，他仇恨的眼，他紧紧抿着的唇，他因为疼痛而佝偻着的身躯——一切的一切，她听见自己心中什么破碎的声音，所有的防线骤然崩溃！

眼泪瞬间从眼底深处滑落，她泣不成声，在那里蹲着身子，不停地哭。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爱她吗？如果爱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爱？为什么非要到她如此不堪的时候，他才爱？

她蹲在那里，身后是雷恒，面前是李峥西，两个男人都死死看着她。雷恒紧握着拳头，而李峥西是紧咬着牙。

李峥西向身边的护士示意，终于一步步艰难的朝她靠近，在她面前，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颤颤巍巍的手，对着她伸了出来。

莫子苡迟疑着，抬眼看着他。他的脸，在朦胧的泪眼中显得支离破碎，仿佛预示着他此刻正承受着的痛楚。她终究是不忍心，站了起来，和他面对面，却没有握他的手。

他的手在发抖，僵在半空中，过了很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次将手举到她脸颊的高度。

他在发抖，她清楚的感觉到他疼到在发抖，可是他却依旧坚持着，将手放到了她的脸颊上，虚弱的开口：“爱……我？”

她浑身一震。他的手即使已经贴在她的脸上，却还在止不住的发抖，她终于抬起手握住他的大掌，声音很轻很轻，却很清晰：“是，我爱你……从前我爱你，现在，我还是爱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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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满意了，又像是放心了，眼睛忽然阖上了。身边的护士几乎难以承受他的重量，有些吃力起来。

莫子苡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办。

然而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在看见面前的她之后，才又稍稍恢复了一点点。他似乎真的很痛，很累，眼睛差一点又要阖上了。

可是他却没有让自己再次陷入那种黑暗，放在她脸颊上的手轻轻用了一点力，可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难事，他用力的靠近她，再靠近，直到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她的脸颊上，唇对着她的耳际：

“不要走……我……爱你……”

话音刚落，护士忽然惊叫一声，他沉重的身子终于克制不住的跌倒在地。

莫子苡捂着嘴僵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倒下的身影，犹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亨利匆忙又找了人过来，顾楚凡也跑了过来，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将李峥西抬回了病房。顾楚凡在病房门口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来看了看莫子苡，又往她身后的雷恒瞟了一眼：“是去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莫子苡禁不住倒退两步，靠在了墙壁上，仿佛忘记了自己背上的伤痛，颓然的顺着墙壁跌坐下去，眼泪，仿佛无边无际，再难克制。

她终于等到他说那个字，这么久，这么多折磨之后，她终于等到他那个字。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要在这么久之后，在她什么都失去了之后，他才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