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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白衣男子临风拭剑,全身一股皇子的威傲和霸气,“去通知左毅,告诉所有的士兵,要跟我们向后的,牵马过来;要投降的,立即自行出谷。”
左毅得令,马上向士兵们走去。
待熹逸整好战马,跟着来的只有六、七十人,其余的士兵,都企图出谷投降求生。熹逸把沈碧染扶上马,“左毅,剩下的兵马再分为两队,从谷后冲出之后,你带一队向左跑,只管跑你们的,什么都不要顾。”说完也上了马,一鞭狠抽沈碧染的马,低吼,“走!!”
马蹄轰鸣,沙尘阵阵。前方,已经有人丢下兵器,向谷口走去,敌人本来心中一喜,接着又看见有马队向后方奔去,军队一前一后的分离,让人措手不及。而向后奔的马队又分两股,分别奔向不同方向,让敌人不知何从追击。那些刚出谷口的投降了的士兵被愤怒着攻上来的敌人大刀斩杀,其他士兵只得被迫再拿起武器奋起自卫。顿时,整个鹰嘴峡谷充满了打杀声、哀嚎声,四处都弥漫着血腥味。
“投降的那些兵还能牵制住一部分敌人,快跑,不要用鞭抽,用匕首扎马背……”沈碧染眼前一片迷蒙,只听到熹逸令人安心坚定的声音,只感觉他为自己挡住了所有箭矢,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怕的向前去。
向无垠的沙漠深处而去的十几人,拼命的狂奔。不断有士兵被追上的敌人擒获砍杀,一刀斩下头颅,血肉四溅。嚎叫声不绝于耳,扑天盖地的血色和乱舞的黄沙迷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义无反顾的夺路狂奔。
……
要说在这两国交界处什么东西最可怕,身处漠北的牧民上至老人下至几岁的小孩都会告诉你,那就是沙漠上的沙暴。人在不可预知的大自然面前总是无能为力的。沙暴来的时侯,瞬间风起云涌,飞沙走石,不见天日,所及之处的一切事物都难逃一劫。这沙暴变幻莫测,没有能知晓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只能祈求,走商或游牧的途中千万不要碰到它。
此时的沙漠,天空湛蓝清澈,万里无云。沙漠上平静无痕,沙丘绵延恬淡,细碎的沙石折射着暖暖的日光,让人感觉祥和又宁静。如果不是浅沙之上依稀显露出的的零星盔甲和残箭,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刚刚来了一场沙暴,吞噬了所有血腥和喧嚣。
平静的沙丘上正爬过一只褐蝎,探头探脑的前行,钳子细碎作响。沙丘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吓得的它飞快的爬进自己不远处的洞穴里。很快,沙丘又动了动,松动的沙子簌簌抖落,一个脑袋从沙堆里面冒出来,接着露出脸。露出的脸,是个俊美精致的少年,轻声咳着嗓中的残沙,一脸倦容,还依稀带着劫后余生的心喜。
还活着!这是沈碧染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念头,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奋力的从触目所及的依稀光亮处向上挺身。破沙而出之后,落入眼帘的是宁静无垠的沙漠,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沈碧染呆立片刻,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环顾四周,之后脸色骤然大惊,突然拼命的用十指翻挖身边的沙丘,全然不顾满面的沙尘和磨破了的指尖。
熹逸,求你,千万不要有事……沈碧染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恐慌,紧张的全身都在抖。他磨破的指尖已经血迹殷殷,生生泛着疼,却依旧翻挖着沙丘,执拗的不肯停止。
“小染……”
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嘶哑,远远的飘入耳际。
沈碧染猛地停手,慌忙转过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的沙丘,一袭残破不堪的白衣逐渐显现在黄沙之中。“熹逸!”沈碧染来不及思考,直直奔了过去,紧紧拥抱他。
这个拥抱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失而复得的感恩,两个身影均狼狈不堪,却在空寂的大漠下,带着不可言喻的情感和力量。
“你,哭了?”白衣男子感到有温热液体滴落在肩膀,慌忙扳过少年的脸看,语气带着紧张,“怎么了?哪里有伤么?是不是哪里疼?”
沈碧染一愣,自己竟哭了么?他突然无法言语,只得用力摇头。半晌,听到熹逸用犹疑又小心翼翼的语气道:“那么……小染,你……你是因为我才哭的么?”他紧接着看到了少年血迹斑斑的手,忽然开始抖颤起来,“小染……你……你……”熹逸说不出话来,语不成句,只觉得有幸福的感觉潮水般上涌,还夹杂着莫名哀伤。司马熹逸抖着身子再次抱住沈碧染,忽然淡淡笑了。一笑倾城。
附近还有战马陆陆续续从沙中爬出来,可是另两匹不久就死了,最后只剩一匹生还。
“我们的军营在东面,照着日影走,想必一日内能够走出沙漠。”男子握着少年的手,笑着道。
少年终于回过心神,这才发现不对劲,“你受伤了?”他仔细查看男子的身体,男子后背的血不停向外渗,小腿上还钉着来及拔掉的箭。“你竟然中了两处箭伤!”少年大惊,顿时担心紧张的不知所措:“现在没有药,又要赶路,怎么办……”
“我没事,都是皮外伤而已,”熹逸脸上的微笑依旧优雅完美,仿佛那些伤都不是他自己的,“小染,不要担心。”
沈碧染为熹逸拔了箭,又止血包扎,越弄越心惊。这哪里是简单的皮外伤,腿上的血根本止不住,背部的伤更是极其严重,几乎深深穿透到前面内腑。无法消毒止血,在这样的天气下,伤口已经发炎。
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沈碧染扶着熹逸缓缓上马,两人共骑一骑,飞快的向东方奔去。
炎炎烈日下,不知奔了多久,马鞍颠的人全身疼痛难忍,早已达到身体极限。沈碧染咬着牙,克制住强烈的昏眩感,嘴唇都渗出血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快回去,熹逸的伤不能再拖了。
“扑通!”身后男子从马上摔落下来。
“逸!”少年一声急呼,紧张担心之下也摔落下马。战马受惊,竟自顾自奔去。少年来不及管跑远的马,他的体力已透支到极限,跌跌撞撞的冲到男子面前。
“熹逸,你醒醒……”
白衣男子双目紧闭,浑身俱是斑斑血迹,面色惨白却热度惊人。失血过多加上伤口引发的高热剥离了他最后一丝意识。沈碧染用尽一切办法,拼命地试图急救,试图降热,可是在这样无药也无水的情况下,根本于事无补。
空旷无垠的大漠里,沈碧染紧抱着司马熹逸,深邃的绝望和无能为力几乎要压垮他的脊梁。
“逸,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这滚滚的黄沙。
对着无垠的天际,少年蓦然舒眉释怀,紧紧握着昏迷中男子的手道:“若是死,就一起死。我真的很开心,能和你死在一起。”
……
“他爷爷的!”这不知是今日夏红裳骂的第几声爷爷了,“你们都逃回来了,怎么他们还没回来?”
左毅一行人仅剩十余人,在夜晚的时候,终于奔回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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