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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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我个子比他高，我弯腰替他遮挡着雨丝。

“至少，我相信不是你告诉她的。”我说。

他在我头底下说：“虽然你有很多事瞒着我，至少我也相信你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

我想起我没有告诉他抓刺客那天夜里我知道的逃犯的事，他也没问我和她的事。“其实，我……”

他打断了我的话：“不用告诉我。”

我们一时都没话可说。天地间只有蹄声击碎了雨声。

过了一会，他说：“我这个样子不能直接回去，一会我带她去星见那里。你信得过我么？”

我问：“是她姐姐告诉她我的事吗？她既然什么都能知道，为什么还要费力来接近我？”

他说：“你自己以后直接去问她吧。”

我低声说：“为什么放火？我明天就会出征去送死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因为你碍事。他们要你们出征肯定是为了别的事情，你在太碍眼了。而且，天帝又一直不信任你。”

别的事情？他们要对付谁？我们那里惹眼的似乎只有昆折罗。

他低声说：“也许他们想在战场上引出什么人。”

我突然勒了一下马。马下了一跳，喷着热气急速收蹄，在原地打了个转。

“雷神？”我说，“难道是为了雷神？一个失踪多年的老头子，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他说：“你肯定是为了他？”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惊讶。反正我也习惯了，我说：“我想不到其他人！”

他叹了口气：“你肯定不知道，雷神以前是尊星王的座上宾……”

我说：“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这样。今天烧死我也就罢了，难道他们不怕烧死她吗？她不是星见的妹妹吗？”

他说：“她姐姐是星见，她却根本没有预见的力量，多一个她少一个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星见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没有对付过星见吗？”

他最后一句语速突然快了起来，似乎有点激动。

我说：“你们，太可怕了。”

他低声说：“这里并不是外人想象的乐园。我只有那次偷偷跑到林子里去，遇到了你，我才觉得舒服一些。你真是又粗鲁又不讲理，可是你那个样子，我就觉得我没有义务对你彬彬有礼，反而更轻松……那几天把我父王急坏了，不顾病体亲自带人四处去找我，到后来才把我从林子里找出来……他的病更重了，不久就去世了。我自己随心所欲一下，可是却害了他，我从那时起就是个罪人了……”

他在我前面低下头去。我怔怔听着，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他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父亲肯那样对儿子呢？他对我说，只要我没事就好，我是延续一族的希望，我也想象我父亲那样做下去，可是……”他顿了一下，“我从小就知道，我是保护天帝的，我要服从天帝，那才是我的职责，我背叛了他不就是犯罪了么，但是如果我不这样，我也在对我父亲犯罪……”

他没头没脑越说越乱，我一句话也不说一手扶着他，一手拉着缰绳催马慢慢走。

他吸了口气说：“我很多时候都不开心，我没办法对别人说，也不能说。我说我不开心，有人说，如果你不开心，那其他人呢？和他们比你太幸福了；不这么说的人，就问我，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可是我不想说，不愿说，也觉得不值得我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库房里，我看到你，想起了我父亲，我那天晚上悄悄跑了过去，你也在，你什么也不问我，什么也不说，只是陪着我坐着，我觉得真是很好，很快就平静下来。那天我不开心，就又去找你。你和我说那个珠子的事吧？我是不是想把你这颗珠子挖出来，却害死了你的那个蚌呢？”

我一直在发呆，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抱紧了他。

他突然说：“我们快走，我们一定得快点回去，不然天就亮了！”他从我手里去抢缰绳，我紧抱住他，压住他手，低声说：“没事，没事，我们赶得及的。”

他说：“算了，现在你也学会了防备别人，我不该再去找你，我今天被你骂，就是我自取其辱。”

我说：“不是……”

他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认识我，那只会给你找麻烦。我是不是写过张纸条给你？”

我点了点头。他说：“有人看见过吗？你给过谁看吗？”

我摇了摇头。我一直留着它。我尴尬地说：“我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了。”我还写过一张打算入宫那天给他看的，结果那天一直和昆折罗在一起，后来干脆就给了他。

他点了点头。问我：“你现在怎么看我？你还认为我很强么？你还打算完成你的承诺么？”

我看着他头顶的黑头发，回答：“论力量，你是最强的。我要让这里，只凭最强的力量说话。”

他沉默了下去。我说：“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除了你，我不会再相信这里的人。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却这么害怕这里的东西。我要尽我所能变强，让你摆脱这些，这就算我帮你的。”

我们已经顺着城后偏僻的小径进了王城。雨早已停了，马蹄在石板路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他冷冷地说：“你还不够。你要想在这里混下去，就连我都不要相信。”

他一扳我手，把我往后一甩，我身子往后一仰，急忙跳下马背。他说：“今天遇见那些人的时候，我只杀了一个就没有再动手。我突然不想因为救你杀他们。他们是天帝的人，我认识的人，我训练过的人，我是天帝封的斗神之王，我，不会因为你背叛他的。我也不会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