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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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廷镇听他说完，友善开口：“你有两个选择，一，我送你去见你的妻子——”

  那个男人说：“我选二。”

  他抬手，想要将那枚金表丢进章之微袋子中。章之微低头看一眼，金表折射灿烂金光，她忽然对6廷镇说：“表是假的，不值钱。”

  她用了英文。

  6廷镇笑：“情谊也假，多般配。”

  捧着表的人瑟瑟抖，6廷镇用枪指着他们，示意这些人离开——车子留下，6廷镇还需要他们的轮胎。

  等这些人痛不欲生地拖着伤腿、连爬带滚离开时，还听见身后6廷镇的感慨。

  这个有着东方面孔的男性对旁侧的亚洲女性说。

  “感谢上天的恩赐。”

  劫匪：“……”

  6廷镇将枪递到章之微手中，教她如何瞄准，如何射击。手、枪有着一定的后坐力，第一次射击，还是6廷镇手把手教她：“对准那根树枝，看到了吗？”

  章之微深吸一口气：“看到了。”

  6廷镇微调手腕：“试一试。”

  在指导下，章之微对准树枝，她终于扣动扳机，后坐力震得她手心麻，好在6廷镇稳稳扶住她手腕，子弹并未如章之微所想、击中她看中的树枝，而是直直地击中另外一根。

  6廷镇仍旧夸赞她：“很优秀，声东击西，比我当时要好很多。”

  章之微动动胳膊，她额头沁出一些汗水，6廷镇轻拍她的肩膀：“现在你可以用它来保护我了。”

  章之微：“什么？”

  6廷镇从车的后备箱中取出千斤顶，挽起衣袖：“保护我换上轮胎。”

  章之微对换轮胎很感兴，一项鲜的生活技能，听上去很有用。

  6廷镇让章之微靠近他，他轻而易举地找到更换轮胎需要的东西，并向章之微一一讲解，告诉她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包括该如何正确使用千斤顶。

  6廷镇说：“倘若你今后独自一人驾车遇到问题，也可以解决。”

  章之微想了想：“是的。”

  她所喜爱的那位独身女性教师，就有一辆浅蓝色的甲壳虫，可爱到像童话故事中出现的东西。

  6廷镇车上有备胎，还不够，又去卸了劫匪们车上的备胎。他仔细教章之微，如何使用千斤顶，先正反方向拧下，再从车辆底部找到那个点，将车辆顶起，一直顶到车胎离开地面。

  6廷镇出了一些汗，他脖颈和颧骨处的皮肤已经被晒伤。他仍旧穿着那件黑衬衫，开始全神贯注地下螺丝。

  最后一粒螺丝，6廷镇让章之微拧：“试一试？”

  这是一项需要体力的工作，章之微对没有做过的鲜事物都抱有好奇心，跃跃欲试，包括后续换上轮胎后的拧螺丝，6廷镇也留了最后一颗，让她自己拧。

  阳光炽盛，6廷镇在劫匪车上找到一框矿泉水，他拧开，慢慢往下浇，让章之微洗干净双手，他夸章之微：“好聪明。”

  章之微若有所思：“或许我该去念工科，去学机械类的专业，开一家修车厂。”

  “好主意，”6廷镇称赞，“那我可以在修车厂旁开一个加油站。”

  章之微洗干净双手，湿淋淋双手压在6廷镇衬衫上，用他衬衫擦净双手水珠：“担心6老板加油站生意不好啊。”

  “没关系，”6廷镇说，“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打劫，你七我三。”

  “咦？”章之微震惊，问，“我拿这么多？难道我是主力？”

  “是的，”6廷镇回答，“我负责抢劫，你负责在旁边叫’6叔叔好棒’。”

  章之微：“……”

  “你是我们的主心骨，”6廷镇示意她开矿泉水瓶，“核心人物。”

  章之微捏着矿泉水瓶，微微倾斜，向下倒水，她说：“我们？’我们’是谁？”

  6廷镇仔细清理双手，终于洗干净，他用干燥的手腕轻轻压在章之微肩膀上，告诉她：“是聪慧的章女士、未来的章博士，和她的6叔叔。”

  水瓶中还有一些水，掉在泥土中，泛起一点不会让人讨厌的泥腥味儿。

  心有大志向的章之微才不会做这种为旁人喝彩的事情，换好车胎，6廷镇重动汽车。章之微坐在副驾驶，开始清点今日份自动走向6廷镇的钱，钞票，硬币，一大堆。章之微清点完毕，欢呼一声：“这些钱足够我们买回考文垂的火车票了。”

  6廷镇不言语，他单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去触烟盒，遗憾空空如也，烟盒早就被章之微丢掉，他没有继续买的烟。

  无论是什么东西，一旦成瘾，都是件令人极为头痛的事情。6廷镇早想戒掉烟瘾，章之微替他下定决心。

  位于南约克郡的谢菲尔德被很多人成为钢铁制成，它是一个钢铁铸造起来的城市。铁匠铺的原料、磨坊、铸造厂……这些钢铁为这个城市带来财富，只是，时间推移，那些一开始令谢菲尔德钢铁家喻户晓的刀叉餐具，也渐渐开始落寞。近十年来，谢菲尔德赖以出名的钢铁产业逐步没落。

  像所有英格兰北部的城市一样，谢菲尔德要么抓住机会进行城市重建，要么只能继续渐渐走向沉寂——就像衰落的底特律和他们破碎的“美国梦”。

  世界就是如此，有国家和城市在崛起，势必伴随着其他国家和城市的衰落。能量和金钱总是相对守恒，无论什么种类的纸币和硬币都不过是一些废纸，只有购买力才是恒定的。在车辆开进这个钢铁之城时，章之微明显感觉到整座城市的衰老和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