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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京城的犬马声色堵得心烦,今日难得风清月朗,夜深人寂,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楚风吟拉过他的手,揉捏把玩着修长的手指,问:“在想什么?”
沈烟清回他一笑,道:“你不喜欢长安。”
“烟清知我。”楚风吟笑道,“太繁华的地方,不适合我这等散漫之人。”
沈烟清扯了扯缰绳,沉吟道:“牡丹园中,不生苍松翠柏,风吟,你是个不受拘束的人,而我……怕是还得在长安多留些日子。”
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楚风吟下意识握紧了沈烟清的手,问:“楚瑛不会只是怕教那个孙少爷吧?”
沈烟清摇摇头,道:“陛下只是暗示楚大哥该做出什么选择而已,为人臣子要会揣度君王的心意,即使话说得委婉,这件事却已成定局……而且,陛下最恨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楚风吟牙痒痒,阴森森地道:“当时他分明教我带你离开长安的,一国之君竟然食言而肥。”
其实仔细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赵家封侯诏告天下,楚瑛拜相,再加上沈烟清与楚瑛的关系,就算不被那帮拍马屁的堵死,他们六年未见,多逗留几天叙叙旧也是人之常情,李容亭八成是吃定了这一点,如意算盘打得哗哗响,弄得最后情也归他,理也归他,人也归他。
陷害人还陷害得人有口难言,这一点更加可恨。
沈烟清回握住他的手,安抚道:“往好处想,也许只是权益之计,陛下想要肃清旧王的党羽,朝中的官员,未必人人可信,要保住他的江山,必须将权势交给他能够信任的人……我想,靖王应该很快被召回京城了。”
“靖王?”楚风吟想了一下,道,“今年春天领兵平乱的那个?”
“正是。”沈烟清若有所思,道,“陛下想扶植靖王的势力,必然要将我们这些人安插进朝廷,因为他知道,我们是一定会站在靖王这边的。”
楚风吟冷哼一声,道:“听闻靖王爷风流成性,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倒真是一颗好棋子。”
沈烟清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笑了,道:“据槐叶楼的情报,小王爷自边关回来已经收敛了不少,再不像少年时那般轻狂放肆了。”
楚风吟淡淡地“哦”了一声,道:“也许在京城才有你施展才华的位置。”
沈烟清没答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一路无话,楚三公子心头的阴郁始终不浓不淡地笼罩着,直到侯爷府的大门出现在视线中,沈烟清用力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风吟,我从未想过与你分开。”
……明明没喝几杯酒,为什么他会有晕陶陶的感觉?回去之后得好好地问一问。
将马儿交给小厮,侯爷府的管事丫头可儿急急迎了上来,道:“侯爷,吏部孙尚书来访,等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刚走,留下帖子请侯爷明日过府一叙。”
沈烟清接过名帖,与楚风吟对视一眼,笑道:“好灵的鼻子。”
皇帝对楚瑛百般倚重,对沈烟清的态度却是喜憎不明,有猜测他随着楚瑛平步青云的,也有猜他朝承恩暮赐死的——那些巴结逢迎之徒一窝蜂住侯爷府挤的时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偏偏只有这孙长平拿捏得恰到好处,形势稍见明朗,便闻风而动了,真是让人想不佩服都不行。
大厅里摆了三只木匣,高不盈尺,却做得极为精致,上等檀香木散发出丝丝幽香,四面描金嵌着山水楼台,盖子上雕出惟妙惟肖的刘海戏金蟾,眼睛还是镶玉石的,楚风吟拍拍那匣子,啧啧赞道:“烟清,猜猜里面装的什么?”
沈烟清低咒一声,揉着额角转向可儿,道:“不是叫你们不要收礼么?”
可儿做了个古怪的神情,道:“奴婢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孙尚书说只是些干果什物,区区薄礼,略表心意……奴婢打开看过的……一匣核桃……一匣贡米……还有一匣……”
见沈烟清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丫头低下头去,声音渐渐细若蚊吟,楚风吟笑着摇头,打开装米的匣子,手指插入莹白的米中,向上一捞,道:“可儿,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可儿怯怯地抬眼,只见楚风吟手上竟是满把的珍珠,再看那匣子里,除了上面盖的寸半贡米,底下净是珍珠,炫得人睁不开眼。
可儿低叫了一声,偷眼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沈烟清,缩着脖子,小声道:“侯爷……奴婢知错了,请侯爷处罚……”
沈烟清叹了一声,道:“算了,不知者不罪,记住这次教训就好,你下去吧。”
可儿如获大赦,向二人行了礼之后便匆匆退下,楚风吟拉过沈烟清,柔声道:“那丫头生嫩得很,怎么斗得过官场老狐狸,你生气也没用。”
沈烟清皱着眉,抿了抿唇,怏怏地道:“不相熟之人送些微薄之物,岂不更显得怪异?”
楚风吟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道:“他既然送来了,看看内容也无妨。”
盛核桃的匣子内,里面埋着半箱金块,盛干笋的匣子内,底下压着一柄匕首,玄铁炼成,薄如纸页,楚风吟唇角微微勾起,顺手在桌上一划,红木桌面像切蒸糕一样被毫不费力地切开一条缝,他归刀入鞘,调笑道:“可是送给我们削笋片用的?”
沈烟清接过匕首,眼中竟有了笑意,道:“风吟,看来孙尚书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换洗过后,楚风吟理所当然地摸进沈烟清床帐中,幸运的是,主人不仅没睡,也没把他踢下床。
不幸的是,主人似乎也没有调情的兴致,楚风吟的手才挑开沈烟清的衣带,还来不及深入探索便被一把挥开,沈烟清不悦地瞪他,道:“明天我还要出门,你消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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