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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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我忘了自己的丈夫忘了自己的孩子，我的眼里只有玉扳指。我甚至想到了自己有一次去打扫师父房间时，偷偷拿过倚天剑，站在那朴素的房间里，假想着自己正屹于峨眉大殿的正中央，俯瞰整个峨眉。

那时的我，只能偷偷的。而现在，却是光明正大。

叶恒问我，峨眉掌门在你的眼里就那么重要。

我无言以对。

只说声抱歉，离开了华山，回到峨眉。

在我接任峨眉掌门的这段日子里，江湖还有件大事。

谢逊死了，死在他自己的禅房里。

他，是自杀的。

谢逊之死，对很多人来说，是件幸事，因为他生前害了许多人。但他的死，对于另外一些人，又是悲恸万分了。

比如张无忌。

我当上峨眉掌门后，他代表着武当前来祝贺。他和我说谢逊死了的时候，我很开心。我面上神色欢愉，与他的悲恸形成鲜明对比。

他现在，并不复往日的光辉。

三年前，他带着赵敏隐居冰火岛。但，两年后，赵敏一个人回了中原。传言，冰火岛上的生活太过艰苦，那元朝郡主从小又是娇生惯养，自然适应不来。两人在冰火岛上分分合合许多次，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

张无忌自然也回了中原。

不是明教教主，而是武当张三丰的嫡孙弟子。除了一身武艺在江湖中无人可敌，便再无更大的长处了。

念及此，我心里自是十分痛快的。

九月里，我的女儿出世了，为了她我差一点就死了去。这件事终究没能瞒下去，叶恒知晓后即刻就上了峨眉。

那日里，我弃他不顾，他本来说是永不见我的，可是见了我后又无语凝噎，他说若是早知道我怀着孩子，他定然不会放我离开。我说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不依，拉着我要我和他一道回了华山。

他哪里是我的对手，最后也只得悻悻然带着女儿离开。

女儿随我姓，单名一个婧字。

婧，取之才华一意。

婧儿从小随她父亲长大，对我却不甚亲厚。六岁那年，叶恒因病故，将她送回了峨眉。婧儿见到我的第一面就狠狠地教训了我一番，只是说到最后竟忍不住是哭了出来。

这些年来我忙于峨眉事务，疏忽了她。

我蓦然发觉自己对着婧儿总是束手无策，这个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和我血脉相连，除了她我这世上再无别的亲人了。我惯着她宠着她，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久而久之，她竟也养成了飞扬跋扈的习惯，如我小的时候。

大家总说我亲厚，其实我是刻薄的。我做的坏事太多，只是没人知道罢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报应最后竟然会返到婧儿身上。

那一年，婧儿刚刚十岁。

她吃了本该是给我的药，死了。

那碗药里，有静虚师姐给我下的毒。

静虚师姐没有反抗就被我拿下了，我问她，为何要害了婧儿。她回答说，朱九真，你为何要给静玄师姐下毒，我便为何要在那碗药里下毒。我登时后退，神色大骇，伸手就要毙了静虚师姐。而仿佛知道我要这么做般，静虚师姐咬舌自尽了。

抱着婧儿的尸体，我想，若是当年我不觊觎峨眉掌门的位置，如果我没有下毒让静玄师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或许她就不会死了吧。

可惜，定局已成，再无法挽回了。

我以谋逆的罪名将静虚师姐逐出了师门，尸体也一并投入乱葬岗。

自此以后，峨眉再无人反抗于我。我也不再隐瞒自己心思的狠戾，渐渐地，江湖上，峨眉掌门九真师太也成了众人避讳的对象。

等到朱元璋率领明教斗垮了元朝自己做皇帝的时候，有一次路过峨眉，因着自己以前也是江湖中人，便依着江湖规矩办事。递上了拜帖。不过，上了山进了大殿，他却笑了，说，传闻九真师太左手缺了一指，不想今日一见，竟然是缺了一掌。

我从殿内走出，恰好听见了这句话。

他说的自然不是我，而是在殿前打扫的敏君师姐。敏君师姐因不满我处处和我作对，我便削了她一掌，以儆效尤。

朱元璋说有事和我商谈，便屏退了左右侍卫，以示诚意。我便请了他进大殿后的密室。

原来，他是为了武穆遗书而来。

那书，于我无意。

我便给了他，条件，无非是朝廷对峨眉的优待。朱元璋当皇帝伊始，便颁布了禁武令。峨眉虽是小派，多少还是有些影响。因着这次机会，我让峨眉在江湖上更加声威显赫，虽然也许会有人说依附于朝廷，不见得光彩。

但，峨眉在我手中，终究是发扬光大了。

师父没有做到的，我也都做到了。我这个天资平庸的弟子，做到了许多人，比如师父，比如芷若师妹，比如静玄师姐，我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

那些为此做过的努力，无论好坏，我亦没有丝毫愧疚。

因为，做了便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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